肖言听着熟悉的声音,心脏微微鼓动想要抬头去看说话之人的神情,可他按捺住了不该有的心思,用非常恭敬的语气说道:“回禀殿下,草民的药只是能帮助伤者消炎退热,并不能治好全部的发热疾病。”
说到这里,肖言把一直握在手中的药瓶摊开,举在头顶道:“可惜草民不知道药方,无法再制作。”
“现在也只有这么一小瓶药了。”
庄磊把药从他手中拿下来,恭敬地递给太子殿下。
药被拿下去,肖言终究是忍不住再次不合时宜的抬起了头,一双眸子紧紧盯着前面的人,只不过是几步之遥,只不过是隔着一张桌子,却感觉他们之间隔着千山万水。
也许是他的视线太过不同寻常,正在把玩塑料瓶的太子殿下饶有兴致的看了过来,肖言没有退缩,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太子殿下似乎楞了一下,好似没想到会有人如此大胆越矩,敢如此不分尊卑没大没小。被一个身份低微、不知来历的人如此直勾勾看着,尊贵的太子殿下以为自己会心生不悦,却不料,看着眼前这位装扮迥异、举止突兀的青年用那双清澈明亮的双眸注视着,他却没有任何不悦的情绪,反而起了一些谈话的兴致。
修长的手指捏着看不出是何做成的塑料瓶,太子殿下漫不经心道:“这药你打算换取什么?”
肖言一怔,他把药送上去其实并没有想着换取什么,他只是想要见一见太子殿下。
不过竟然对方都这样说了,肖言眼珠子转了转道:“回禀太子殿下,草民的家人本来住在很偏远的地方,因为天灾都没了,我才不得不出来讨生活,这次能遇上太子殿下是草民的荣幸,只是希望能有一个息身之地一展所长。”
听着这人一会一个草民一会一个我,明显是毫不走心的恭敬,太子殿下修长的手指微微用力,白色的塑料瓶瞬间被捏出了一个深深的凹痕,发出一道轻微的声音。
太子殿下似乎没想到这东西这么脆弱,手指上并没有使多大的力气就把东西捏坏了?
肖言眨了眨眼,立刻恭维道:“太子殿下好指力。”
太子殿下似乎哼了一声,又似乎没有,肖言心想难道自己新想出来的拍马屁大法不管用。
太子殿下摊开手,把小小的还完好的塑料瓶在手心中颠来颠去,“你想要什么”
肖言心道:我想要你。
可他不敢这么说。
虽然眼前这人一看就知道是傅修远的另一部灵魂,可他们毕竟不是同一个人,生活环境不同,形成的性格和脾气也不同。
他刚刚一直在观察太子殿下的细微表情,值得庆幸的是,太子殿下和傅修远的性格差不多,都是骄傲冷酷的性格,是他熟悉的人,或许现在的太子殿下年轻一点,还有些少年人特有的轻狂和张扬。
肖言一步一步试探,他没想过慢慢来,时间容不得他慢慢来,他直接道:“草民想要跟随太子殿下左右。”
似乎没料到他野心这么大,不过是献上一份药就敢妄想一步登天。
庄磊不屑冷哼道:“无知小儿痴心妄想。”
肖言不理他,他看着太子殿下绞尽脑汁推销自己,他道:“太子殿下,草民能洗衣做饭打扫卫生,还能给太子殿下唱歌跳舞讲笑话,更能看医治病包扎伤口,一个顶三,绝对划算。”
话音一落,肖言似乎听到了一声低沉的轻笑,然后肖言便见到一直懒散坐在红木椅上的太子殿下,慢悠悠地起身,负着双手一步一步走到自己面前。
直到两人之间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肖言闻到了熟悉的檀香味。他眨了眨眼,惊奇的发现他和太子殿下竟然是平视。
他和太子殿下一样高!
这还是肖言第一次不用仰视看着‘傅修远’,他眼中亮晶晶的,充满了惊奇,原来这个时候的‘傅修远’跟他一样高吗。
太子殿下充满探究的目光一直都落在肖言的身上,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在肖言薄薄的t恤上捻了捻,不紧不慢围着肖言转了一圈,肖言睁着无辜的眼睛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太子殿下长长的发丝不经意间在空中划过一个优雅的弧度,肖言看的一眨不眨,怎么办,他想摸摸太子殿下乌黑滑亮的头发。
手指动了动,肖言克制住自己大不敬的想法。他可以想象,他要是真这样做了,等待他的肯定是人头落地。
似乎是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太子殿下退后几步冷淡道:“本宫身边不缺伺候的人,如果只是这样,你还是去军营照顾伤患吧。”
肖言是这么容易退缩的吗,当然不是,于是他又道:“太子殿下,您别急着拒绝,您可以先试用三天,如果实在不行,草民再回去。”
太子殿下还真没见过有人敢如此胆大跟他讨价还价的,他满眼惊奇地看着肖言,肖言脸上笑眯眯的,非常纯良无害。
太子殿下双眸闪了闪,轻笑了一声,不置可否对庄磊道:“给他安排个帐篷,三天后拔营把这人留在这里。”
肖言一愣,这是什么意思,是同意了还是不同意了。
庄磊怜悯地看着肖言,这小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跟太子殿下套近乎讨价还价,太子殿下是他能讨价还价的,本来可以跟着军队一起离开,这下被扔下了吧。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要是不痴心妄想一步登天,乖乖求个小职位,也不会弄成如今这个要被扔下的局面。
肖言在庄磊怜悯的目光中明白过来,他愣了愣,去看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却看也不看他摆摆手道:“这三天洗衣做饭的事给他做。”
庄磊立刻应了一声,示意肖言跟他出去。
于是,只不过是半个时辰的功夫,肖言的帐篷换了,他搬到了离太子殿下只有几步之遥的小帐篷里。
这个帐篷要比他之前和顾尚住的结实和大的多,里面除了铺着干草的两张床外还有一张小巧的木桌和圆凳,他再也不用蹲着吃饭了。
跟他同住的是一个面容白净,眼睛溜圆,脸蛋也是圆圆的十五六岁的小子,他见庄磊突然在自己的帐篷里铺了床还带着一个陌生的奇怪人过来,脸上满是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