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2)

罪名成立 姚筱琼|| 3613 字 4个月前

这其实是个上的段子,关子亮见过,觉得一点都不搞笑,一脸严肃地问:“你跑来这儿干啥?法医要对遇害人进行尸检,可死者家属围着不让,你看有什么法子将死者家属请到别处去?”

“我还看见龚传宝。”

就在村长转身之际,一个念头闯入关子亮脑际,他想看一眼死者的妻子,就是那个叫江蓠贞的女人。其实,他只要寻声而去就能认出一堆女人中谁是江蓠贞,但这时家属们都停止了哭泣,他只好蹑手蹑脚走到一堆女人跟前,将目光锁定在其中一个女人身上。从侧面看,她有点像章子怡,尤其是冷艳中透出的那股傲气。关子亮认为自己一向看人准确,因此咳嗽一声,试图用自己的声音引起江蓠贞的注意,可是没起作用。这个披头散发哀伤至极的江蓠贞根本对任何事情没有反应。

他回头正巧看到郑心海翻开尸体,用镊子从死者身上取出一粒铁砂子,接着又一粒。看样子,他要趁着尸体肌肉还有弹性,将所有的弹粒取出,只见他用手指按住一个个像筛子一样密集的弹孔,用镊子夹出里面裹着血肉的弹粒。关子亮走了过去。“凶手使用的是装了铁钎子和铁砂子的特制鸟铳作案,杀伤力太大,而且是朝胸部开的枪,致命的是穿过胸膛的铁钎了,看,就是这种东西——”郑心海埋着头一边检查一边说。关子亮嗯了一声音,表示听到了郑心海的话。对着这样一具高密度受创的尸体,刚进队的刑警杜斌头皮有些发麻,关子亮对他说:“看你那发怵的样子,还像个刑警吗?瞧人家郑法医,接触尸体像你那样皱眉头没?”郑心海没吭声,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死者的身上,一心默记取出了多少粒铁砂子,大的是多大,小的有多大,他都要用心计算,然后在汇报案子的时候必须很快回答上来。

“他背着火铳,低着头,急急忙忙往学校走,起初我没想到是他犯的案,过背了才想起刚才的声音就是火铳的声音,就带疑地问:是哪里响枪?他说:少华家。我问:出什么事了?他说:你去看看就知道了。我说:传宝你去哪?他说:去找王老师和村长。我问他:找王老师和村长做啥?他说:找他们试试我的枪。我以为他开玩笑,就没再理他了。”

“他当时在干啥?”

是什么样的女人有着如此震撼人心的哭声?关子亮黑得英俊而略带忧伤的面庞一下子变得十分凝重,目光如同剑锋一样闪现寒光,额头上的几根抬头纹因为皱眉皱得紧显得更加深刻,如一棵伐倒的松树在阳光下闪着油亮的年轮。

路上,他反复念叨一个女人的名字:江蓠贞。这个名字有点拗口,就是刚才报案人的名字,她是欧少华新婚半年的妻子。

此刻,关子亮神秘会心地一笑,使得英俊而略带忧伤的面庞变得十分柔和,目光如同湛蓝的天空一样明净宽阔,额头上的几根皱纹是岁月刻下的痕迹,如同生命的年轮在阳光下闪亮,一双眼睛充满了对正义的向往,虽说有些世故冷漠,却不失深邃、坚定和真诚。

“是他,就是那个矮老壳。”

另据59岁的龚德生说,案发不久他在通往村小学的路上碰到过龚传宝。

关子亮独自在心里犯嘀咕,总觉得这个案子有点不对劲。他一?/acronym连抽了三支烟,还是没有头绪。

关子亮听完这个哭声不断的电话录音,用挂电话的一秒钟将一堆断断续续的文字拼成一句话:明溪乡瓦屋场村出了一起枪杀案,村民欧少华被同村村民龚传宝用火枪击毙,有目击者看见龚传宝作案后携枪潜逃,藏进了附近的山里。

“村长,村长呢?”关子亮四下喊村长,村长不知躲哪儿去了。奇怪,刚刚不是还在这儿吗?关子亮自言自语。

关子亮听完110简单报告后,习惯性地要对方播放一遍报案人的原始录音,并随手按下电话上的录音键:一个女人的哭声。哀恸、绝望、歇斯底里。

郑心海跟关子亮是老乡,他们是同年考上警校的。和关子亮的锋芒毕露相比,个性憨厚的郑心海则显得稳重沉静,他坐在靠窗的位置,呼吸着乡村公路飞扬的黄土气息,感到有种近乡的亲切。而关子亮的感受却不一样,他愤然地骂道:“县里不是天天嚷嚷要让村村通水泥路,人人奔小康吗?瞧这雨天一身水晴天一身泥的,还真他娘的是水泥路。”

关子亮说:“那你喊两个人来,我问问情况。”

关子亮拿起了电话。这位身高177公分,虎背熊腰,肌肉发达的刑侦队长天生就是个警界奇才。23岁毕业于省公安警校,从一个乡公安民警混到县公安局刑侦队长,只花了三年时间,这还不算奇迹,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在他担任刑侦队长的十个年头里,年年都有别人奈何不了的大案要案由他带头破获,因此,每年的先进个人和先进集体都跟他贴着肉似的分不开。可以这么说,倘若苍原县不出“”这样tt/tt一宗错综复杂的命案,陵洲市公安局刑侦队长之职年底保准是他的。

村长听了这话,尴尬地笑了两声,说:这时候,人正悲伤呢,我有啥办法?

关子亮临转身又瞥了江蓠贞一眼。“妈的,这女人太漂亮了。”他暗自骂了一声,被自己的下意识举动吓一跳,因为这一眼与本案无关,纯属男人的本性。

警车驶出了公安局大门,在警务通道的档口,一群生意人正悠闲地做着生意,那块交警队竖立的非常醒目的“警务通道路口两边严禁摆摊设点”警示牌,完全形同虚设,加上正值下班高峰,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档口被堵了个水泄不通。关子亮只能在车上干着急,短促地按了几声喇叭,人们毫无反应,他只好“呜呜”地拉响警报,人们这才条件反射地闪到两旁,给关子亮让出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