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闪躲着,不敢看他,支支吾吾地。
“只是,只是很惊讶,没想到,你这么早就同老太太说了议亲的事情。”
仔细一算,离她同他言明心意,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呢。
一个月前,她还苦恼着,该怎么打听他在奉山那两年、身边有没有别的女子;可一个月后,他已经在她的外祖面前立下了“不会纳妾”的保证。
就好像做梦一样。
隋意桃花眼含着笑:“祯儿妹妹这么好,我若不早些据为己有,只怕将来会寝食难安哪。”
陆宜祯闻言羞急,踮脚捂他的嘴:“你,你不许作弄我!”
掌心的呼吸是温热的,痒意拂过皮肉,直袭心尖。
小姑娘捂了没一会儿,自己先败下阵来,着急忙慌地缩回手,该将它放哪儿去都不知道了。
“我没有作弄祯儿妹妹。”
隋意温和地说。
“于我而言,这世上再没有任何女子的分量能与祯儿妹妹相媲。我若娶妻,除了祯儿妹妹,任何人都没有差别。所以,我的心意不会改。而早早地将亲事定下,祯儿妹妹亦不会遭受旁人非议。如若,如若往后的日子,祯儿妹妹反悔了……亦无妨,与我知会一声,解了这婚约便是。”
小姑娘好容易消化完他这一大段话,听到最后,下意识道:“我才不会反悔!”
说完,又觉得此举不太矜持,咬了咬唇,企图补救:“我是说,我是个守信的人,答应了你,我就不会后悔的。”
隋意轻笑了声。
小姑娘抬头,只见他一双眼里、神色晦暗深沉,几乎叫人看不见底。
“好罢,我承认,我方才骗了祯儿妹妹。”
他伸出指尖,勾起她被风吹散的碎发、为她轻柔地挽到耳后去。
“往后的日子,祯儿妹妹反悔了,也无用。”
“……”
“我不会放祯儿妹妹走的。”
……
辞行当夜。
用过家宴,隋意被姜老太公叫去了房中手谈一局;而陆宜祯,则是和姜老太太臂挽臂,漫步于府内花园谈心。
陆家小姑娘头一次这般畅意地,把埋在心底的旧日往事,一桩桩、一件件地向身边人倾吐出来。
听到最后,姜老太太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拍拍她的手。
“幸而算得偿所愿了。”
“你这一桩子事,竟比你母亲的还要曲折,我姜家的姑娘们,都是什么命哪。”
……
翌日早晨,天光初亮,两驾马车停靠在姜府前巷。
进出的女使小厮们归置着行李包袱,陆宜祯则站在府门后头,向祖父母、舅舅、舅母以及表哥表嫂们一一告别。
行装归整完毕,日头也爬上了斜空。
小姑娘回头,又望了眼立于原地送行的姜府一家,眼眶微热,朝他们挥了挥手,这才提起裙摆,踩上前方马车的车踏。
厢内,隋意正在翻书。
他路上带了许多解乏的传奇异述,预备着等小姑娘疲累的时候、就念故事哄她开心。
听闻上车的动静,他对上陆宜祯仍含有不舍的眼,笑着从身后摸出来一个软枕。
“祯儿妹妹,过来靠着,哥哥给你念故事听。”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话虽这样说,但小姑娘到底是展眉笑了,听话地倚着软枕靠过去,又忍不住问:“你要讲什么故事呀?”
“唔……就讲一个书生与狐妖的故事罢。”
“这也太老掉牙了,我光是类似的话本子,就看了不下十本呢。”
“那,富家公子与幽魂?”
“也不好。”
“道士与仙子的故事呢?”
“嗯,这个应当好听。”
“那就念这个。”
“话说,从前禹州的一处深山里,有一个道观,道观里,只住着一位老道士。老道士在甲子之年,于山脚翠竹林中,捡到了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
忽然,马车动了动,像是缓缓地起步。
陆宜祯听着脑袋顶上传来的温柔耐心的声音,心神逐渐飘忽。她偷偷地越过小世子的膝头,用指尖将窗帘子挑开一条细缝。
青墙灰瓦的人家都被慢慢地甩到了后头去,扬州城内起早的炊烟、也往后飘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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