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馋馋——”时晋知道她这会儿心里难受,对她冷淡的语气丝毫不介意,她打他骂他都可以,他只希望她小姑娘别那么难受。
他比景柔更早知道李泽的身份,他不可能放任一个男人带有不明目的的接近她,早在景柔答应做李泽助理后,时晋就派人调查了李泽的身份。
结果令他震惊。
这本是景柔的家事,他不应该插手,可他没办法袖手旁观,李泽不是普通人,一旦被爆,景柔和景秋蔓面临的情况可能会很糟糕。
李泽的妻子不是普通人,再加上这些年媒体渲染两个人神仙眷侣般的爱情,也许在外人看来,李泽的过往就是这段童话爱情的污点,圣神的爱情,容不得半分玷污。
很多利弊,时晋已经和李泽分析过,可李泽同样固执,他似乎是不撞南墙不回头,所以,刚才那通电话的意思是,他撞了南墙了?
小姑娘这会儿是知道了吗?是气恼他明明知道,却没有告诉她吗?
“不走。”时晋见她固执的拽进被子,索性松开被子,一把抓住女孩的手。
“你走来,我讨厌你。”景柔试图甩开他的手,可男人握得很紧,压根就甩不开。
“我知道,你们女孩都是口是心非的,说讨厌,其实就是喜欢。”时晋明显在逗她开心。
“我们才没有,我们坦荡荡,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反倒是你们这些男人,说一套做一套的,做不到当初就不要轻易承诺呀。凭什么她受了那么多的苦,他现在一句想认就认。”
女孩子的声音已经开始哽咽起来,时晋知道她这个时候需要宣泄,那些情绪压在心里太多年,这些年她坚强的不去触碰,不起想起,不去渴求,可能还留着一丝美好的希望和幻想,可今天,却被这样一种猝不及防的试探打破。
“嗯,他是坏人,我们以后都不理他,好不好?”男人不知道何时钻进被窝,略显昏暗的空间里,光线幽暗,他抬手温柔的擦拭女孩子眼角的泪。
“你也是坏人,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别墅三楼,你一直都不让我进去的那个房间,是有你和你曾经喜欢过的人的回忆吧,为什么还保留着,为什么还不扔?你们男人是不是永远都是这样?心可以装下这么多东西的吗?”
景秋蔓从来没有告诉过景柔,关于她父亲的事,但景柔小时候听周围的人提过,景秋蔓谈过为期3年的恋爱,分手没多久她就怀孕了,那男人离开平城,北上去了骆城,再也没有回来过。
没人知道那个男人的身份,因为那个男人很少出现在平城,即便偶尔看到,他从车里下来,每次出现都是一身黑衣黑裤,黑色口罩挡住了容貌,甚至那个时候就有传言,景秋蔓是被人包养了。
这个传言在那个男人离开后彻底传开。
景柔曾经在景秋蔓的房间里看到一张明信片,明信片里的人写的一手好字,笔锋苍劲有力。
那个字体,和今天李泽给他签名的字体几乎一模一样。
明信片上只有简单的一句话:蔓,我此生,唯爱你。
当初景柔看到这话的时候特别想笑,甚至有种想撕掉明信片的冲动,唯爱你,那现在这人在哪呢?
明知道不该把这些情绪宣泄到时晋身上,明知道他们压根就是不同的人,可她就是忍不住。
“好好,我是坏人,那坏人现在离开,行了吧?”像是终于被她的没来由的脾气弄得烦躁,男人从被子里离开。
景柔心里有些闷闷的。
他肯定生气了吧,她今天没来由的冲他发脾气,连她自己都嫌弃自己的无理取闹。
可人有时候就是这样,总是把坏脾气留给了最爱的人。
离开也好,让她在被窝里悄悄哭一场吧,刚才因为他的出现,她默默的把眼泪又憋了回去。
被子里,女孩子低低的抽泣声响起,大概是觉得时晋不会再回来,女孩子拽进被子的手松开。
被子轻易的就被人扯开,密闭烦闷的空气忽的清新起来。
女孩子泪雨梨花的回头,见男人站在床前,微微弓着身子,手里拿着一把剪刀和照片。
“不哭了,行不行?”景柔很少在他面前哭,以致于时晋对女孩子的眼泪完全是束手无策的,他没有哄女孩子的经验,一开始只能笨拙的去擦掉她的眼泪,温柔的地哄着。
可好像并没有任何作用。
她仿佛完全陷入自己的世界里,完全出不来。
模糊的视线里,眼泪大颗大颗往下砸,“你怎么不走?你别管我,行不行,我不想让你看到我这个样子,难看死了。”
她想推他离开,又顾忌着他手里拿着的剪刀,最后只能再次抓住被子,一头将自己蒙在被子里。
“傻姑娘,我是你男朋友,以后是要和你过一辈子的人,我不管你,谁管你?”时晋将照片和剪刀放在床头柜上,再次顺着小姑娘,耐心的钻到被子里,四目相对间,他薄唇温柔的吻去她眼角的泪,温声细语的道,“别哭了。”
景柔哭得更凶了。
他怎么可以这么好,她其实反倒是希望他生气不理她,这样就不会对比出真知,就不会显得她像个小孩子一样无理取闹。
明明平白无故遭受她的怨气,他一句怨言都没有,格外温柔的哄着她。
“怎么样才能不哭?”时晋心疼感翻山倒海的往上涌,声音温柔得让人溺毙,“我们一起打死坏人好不好?”
“不好,不能犯法。”小姑娘像是知道他在哄她,泪雨梨花的脸颊上,又哭又笑的微微扬了下唇。
“不犯法。”时晋捏了捏她的脸颊,“不哭,我带你打死坏人。”
男人掀开被子,明亮的光线重新进入视线,他拿起床头柜上的照片和剪刀,然后偏头看向此时已经坐直身子的小姑娘。
“坐我腿上来。”
景柔的角度看不清照片上是什么,她有点好奇,又有点不好意思刚才自己的无理取闹,听话的坐到时晋的大腿上。
男人将她圈在怀里,小心的将照片和剪刀递给她,而后,温热的大掌握着女孩子的小手:“来,剪掉这些坏人,将他们大卸八块,放心剪吧,不犯法。”
他温柔的声音低低响在耳侧,这次景柔看清了,是男人的单人照,照片里男人西装笔挺的,景柔往后翻了几张,前面几张是时晋的,后面几张是……李泽的。
所以,他是知道的?
他刚刚离开,是去打印这些照片吗?时晋的书房有台小型打印机,景柔偶尔还会用这台机器打印资料。
景柔取出一张李泽的照片,发泄似的,一点都不手软的,直接将照片剪成了细小的碎末。
男人不知何时松开了她的手,只是还保持着拥住她的姿势,女孩剪完一张,又抽出另外一张,乐此不疲的继续剪。
不一会儿,李泽的照片全部面目全非,成为细小的纸碎。
像是剪累了,小姑娘停了下来,盯着一地纸碎发呆,视线里忽然多了一张照片。身后的男人不知道递上他自己的照片。
“这还有个坏人,继续剪,剪完了就不哭了好不好?”
景柔盯着面前的那只手,忽的泣不成声。
这个男人,成熟、稳重,他很多时候多事冷漠的,寡淡的,他其实和她一样,并没有享受过奢侈的父爱,甚至连普通孩子拥有的母爱,对他来说都是遥不可及。
他本可以完全不理会自己的无理取闹,可现在,他用这样直白的、幼稚的方式哄着自己。
她忽的觉得,这样的自己面目可憎。
耳根忽的响起一句低低的叹气声,男人小心翼翼的抽掉她手心的剪刀,低低道:“我得准备个碎纸机,不然可得累着我家小姑娘的小手了。”
眼泪决堤似的,不受控制的往下砸,她转身,扑到他怀里低低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