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男人站在景柔身后两米远,薄唇拉直。
景柔挂完电话回头,就看到时晋沉着脸立在那。
大概是这通电话让她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一下。忽的意识到眼前还有个棘手的问题没解决。
微信叮咚一声,景柔扫了眼,是陆森把时间发过来了。时晋表情冷淡,目光落在她手机屏幕上,“他约你做什么?”
“时总这么八卦的吗?”
略微质问的语气想,又让景柔忍不住想起了她搬进星辰别墅后,一条一条的不平等条款砸向她。
他不出差时她不许住校,不许她吃方便面,不许她上别墅三楼,不许她和男生单独吃饭。
多亏了他,景柔对霸道这个词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从小在单亲家庭长大的原因,景秋蔓对怀有几分她愧疚,除了勉强她学了个芭蕾,在其他方面,景秋蔓几乎从未强迫她做过什么。
在景秋蔓病发之前,她一直活的恣意随性,不想做不想干的事没有人能强迫她。
其实并不是没人能强迫,是以往她身边压根就没有人强迫她。
时晋看着女孩子全无笑意的脸蛋,又不自觉想起车站里,她对着那个男生笑靥如花的模样。
语气里是不容置喙的霸道:“不许去。”
闻言,景柔非但没生气,还兀自笑了下。
“时总,你现在,应该没身份干涉我的私生活吧?”
霸道成瘾了吗?都分手了还要来干涉她?
“景柔。”他像往常一样喊她的名字,“我有说过分手吗?”
像被一个大石头砸了一下,脑袋嗡咚一声,景柔好笑的看着他。
刚下那点短暂的迟疑也因为这句话清晰了。
“一个多月前,我从星辰别墅搬出来。”女孩的声音又恢复了最开始的冷淡,“时总你忘了吗?”
“时总这样的人,即便万里长征,”景柔嘲讽的扯了下嘴角,“大概也是发号施令那个。”
不用再问,他都已经从她讽刺的笑容里,猜到了答案。
他大概知道她在气什么,可并不是每一种情绪,都可以完美的收放自如。
他从小就是个目标明确的人,想要的东西就会想法设法得到,时建对他少得可怜的教育里,一直都是——想到的东西就去抢。
小时候他的玩具被人抢了,回家时灰头土脸的,时建平静的问了原因后,不仅没有安慰他,反倒是冷漠的的骂了他一顿。
时晋永远都忘不了时建当时的眼神,冰冷的,嫌弃的,无情的。
一字一句,给年幼的他上了毕生难忘的一课。
“我时建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怂包儿子。”
“如果你真喜欢,没那么轻易被人抢去,能被抢,说明你压根就没那么上心。”
“喜欢的东西,就要紧紧握在手里,懂吗?”
而后的很多年里,他贯彻得很好。
7岁过后,他没有再哭过。
在别的孩子在父母的陪伴下无忧无虑的成长时,他面临的是父母永无休止的争吵。
能摔的,能砸的,每隔几天就会换新。
家里的佣人战战兢兢,开始神经衰弱,没有一个能坚持一年。
而他也在这样慢无休止的争吵里,变得麻木而冷漠。一开始的时候,偶尔也会有天真的想法,不止一次的想冲进去,对他们说:你们离婚吧,立刻,马上就去离。
感情这样的东西,真是滑稽又可笑。
时建以前多爱严程呀,爱到年少轻狂时,恨不得每分每秒都和她腻歪在一起,到最后竟然开始怀疑这段感情。
时晋18岁生日那天,时健第一次语重心长的和他讲大道理:“以后遇到喜欢的女孩子,别宠别惯,更别放低姿态去追人,感情里一旦谁先低了头,就永远处于劣势。”
像是对他这段失败婚姻的总结。
年少时,时建是真的把严程宠上了天。
。
恋爱的人永远精力旺盛,连轴工作四十多个小时,下了飞机第一时间就是去看严程。
以致于结婚后,家庭稳定,时建偶尔因为工作忽略了严程,严程就受不了。
双方开始争吵,感情在一次又一次的争吵中逐渐消磨殆尽。
他对父亲的观点并不完全苟同,但从小在那样的环境中成长,对他的感情观冲击也不小。
无法理解那些矛盾而复杂的感情。
她一直认为父母那样矛盾又复杂的感情,像是互相折磨。
可这一个多月,景柔离开的日子里,每晚回去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他好像忽的理解了。
他27年的人生里,甚少有后悔之事。可看到她对那个男生展露笑颜的时候,他嫉妒了。
“今天除夕,你还是回去和家人一起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