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弟,你总算回来了,大嫂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几日前崔十娘听人说柳扶风跌落山崖生死未卜,当场就急火攻心,昏死过去,要不是被侍婢及早发现,怕是半条命都去了。
柳扶风看着崔十娘如今这样憔悴虚弱的样子,内疚极了,“大嫂,是我的错,是我让你担心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崔十娘见柳扶风眼眶都红了,怜爱地抚摸着他的头说:“一家人何必说这些。”
侍婢得了崔十娘示意,立马将柳扶风扶起,好在这时小安小佑下学堂回来,得知柳扶风已然平安回家,二人高兴地拉着他打转,一时间冲散了伤痛与愧疚。
崔十娘看到这样的情景,一颗悬着的心终于安安稳稳地落在胸口,连嘴角也微微上扬了着。只是她心中又有事无法放下,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忍住:“襄萍,你带小安小佑回房换身衣衫吧,他们二人疯闹了一天,瞧着一身臭汗味,也不知是去读书,还是疯玩去了。”
房内只剩下崔十娘与柳扶风二人,嬉闹的屋内瞬间又恢复到平静,柳扶风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他问道:“大嫂想要同我说什么?”
“你失踪这几天,太子府里来过人,那人说你撂下挑子逍遥快活去了,”说到这里,崔十娘目不转睛地看着柳扶风以免错过他任何不同寻常的反应,“你如实跟大嫂说,你是什么时候为太子做事的?当初你入朝为官我本就觉得不妥,你素来不喜勾心斗角,以为全天下人都和你一样,爹爹和趁风比你更适合为官,连他们都……三弟,大嫂说句自私的话,我只要我们一家人平平安安就好,要不然你有个万一,我该怎么跟你大哥交代,九泉之后又如何有颜面见柳家的列祖列宗?”
柳扶风眼神一暗,说:“我知道,可父亲和大哥受人戕害,如今得知他们二人含冤而去,为人子女不能为其洗刷冤屈,那他们九泉之下如何能够瞑目?”
“你说什么?三弟,爹爹和趁风是被人害死的?!”崔十娘听到柳扶风的话,一把抓住柳扶风的手追问着。
柳扶风本不愿意告知崔十娘,只是他如今有了新的打算,只能如实相告,“大嫂,是这样……”
……
柳扶风将自己所知道的所有都告知了崔十娘,崔十娘越听越惊,到最后掩面痛哭了起来,她从前认为爹爹是睡梦中打翻了烛台才葬身火海,自己的相公柳趁风是为了治疫,命不好感染了疫症才离世的,如今得知爹爹被人放火烧死,而且自己的相公也许是被灭口才撇在她和一双儿女的,一时间无从接受。
“那三弟如今是想为爹爹和相公报仇吗?爹爹是在天子眼皮子底下出事的,能瞒过满朝文武,便说明背后的人权势通天,只手遮天,我们如何能斗的过他。”
崔十娘见柳扶风不答话,又继续说道:“就算三弟如今倚靠着太子殿下,可如今皇上崩逝,太子殿下自己尚且自顾不暇,就算往后你能得太子殿下垂青,也能为爹爹和相公报仇,可到时候太子殿下会放任你出手对付那人,亦或者会偏帮你不成?”
柳扶风:“难道便让我看着杀害我父亲和大哥的凶手逍遥自在,却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大嫂,我办不到,我恨不得三刀六个洞杀了他,也难解我心头只恨。”
“三弟,你别激动,如果只有大嫂一个人,哪怕拼了这一条命也定要陪你一起手刃仇人,可我还有小安小佑,你哥哥就留了这一双骨血,我不得不为他们筹谋,不得不万事以他们为先。”
柳扶风明白崔十娘的顾虑,这一点他在回家的途中已然想到,所以他早就决定好要独自面对,“大嫂,我们分家吧。”
崔十娘说:“我知道你怨我……”她本以为柳扶风怨她,话说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柳扶风是要同她分家,她猛地直起身子高声质问道:“三弟,你说什么?!你是嫌我们累赘了?还是想将我们逐出柳家?我告诉你,我崔十娘既然嫁到了你柳家,便是柳家的人,你别在妄想了。”
“大嫂,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柳扶风一时间喉头翻涌,哽咽着说:“你就当我任性吧,这条路注定该有有人,有我一人就够了。”
柳扶风出府后,本想回头看一眼自己的家,可刚别过头去就逼迫自己忍住了,往后他所要面对的一切比如今残酷百倍千倍,他必须摒弃一切不留一丝退路给自己,才能坚定自己复仇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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