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1 / 2)

马车缓缓前行,花簌簌一动不动地看着马车外已有小半时辰,夜云天也不劝,任由她独自伤情着。

夜云天见花簌簌放下了马车的幕帘,一脸落寞的样子,还是没有忍住问了句:“怎么又不看了?”

“本想着回宫前多看两眼宫外的景色,往后都看不到了,如今越看越觉得不过如此,没什么值得记在心里的。”花簌簌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她闭上眼睛前只轻声说了句“我有些困了。”便再也没多说一句。

夜云天顺势说:“那公主便安心歇息吧。”

花簌簌即使闭上了双眼,也能敏锐地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她虽不适,但也并未理会。

她想起了自己听了夜云天的话后,犹犹豫豫地走到柳扶风的身边,她的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般,怎么也无法开口,二人就这般沉默了片刻。许久后,他温柔地摸着自己的脸颊说道:“我已然听到,我本就没有奢望能与你相守一生,可惜天不怜我,一日都不愿多给。”

花簌簌急忙抚上他抚摸着自己脸颊的手,可柳扶风却迅速抽离了出来,让她很是错愕。

柳扶风说:“本就是我痴心妄想,你肩负着和亲之责,国之重任,而我背负着查明父兄枉死真相的,怎能抛诸身后,一走了之,岂不枉为人了。”

“不会的,不会的。”花簌簌泪眼婆娑,她心知柳扶风的话都是无法更改的事实,却又下意识地否定着柳扶风的话,连她自己也不知为何。

“簌簌,你我今生缘浅,若是再过多纠缠,只会社稷不安,徒增彼此痛苦,不如今日做个了断,你就当作从来没有听过那番话,从未见过我,往后余生,见面不识。”

说完,柳扶风握紧了双拳,他下定决心狠心地将花簌簌耳旁那朵自己亲自簪上的点地梅取下,重重地扔到了地上,随后转身离去。

花簌簌连忙追上去一把拉住柳扶风的衣袖,哽咽地说:“我不做什么公主了,不做了。”

柳扶风脚步一滞,他的余光能清晰地看到花簌簌此刻的痛楚与不舍,他的心告诉自己他想要花簌簌拦入怀中,拂去她脸上的泪水,可他却不能。他偏过头,不愿将自己难以掩饰的不舍与嫣红的眼眶被他察觉,他说:“公主,你当识大体了。”

“风。”花簌簌害怕他不愿,连忙改口,她松开了柳扶风的衣袖,飞快地用衣袖擦干了自己的眼泪,效仿着记忆中的样子,端庄地向柳扶风行了个礼,说道:“先生,我答应你,我一定用尽毕生之力,守住华国,安稳社稷。”

想到这里,泪水偷偷泛上了花簌簌的眼角,顺着脸颊滴落在她的衣衫上,待她察觉过来,她想起了身旁的夜云天,立即偏头掩饰过去。

可这一切都收入夜云天眼底,他自然明白花簌簌心中之痛,可他也知道长痛不如短痛,只有这样,他与花簌簌才有了可能。

他坚信只要假以时日,他能让花簌簌放下一切,忘记曾经。

夜云天双手抱胸倚靠着马车闭目养神,给花簌簌一个充分又安静的时刻。他自然知道,此时此刻若是能在花簌簌身边嘘寒问暖,与他而言大有裨益,只是他不做不出。

“殿下,到了。”

马车停在了宫门前,花簌簌已然收拾好了心情,坦然地面对未来会发生的一切,即使未来是刀枪剑雨她也不会退缩。

“今日多谢殿下。”

夜云天抬眼看向花簌簌,只说了一句:“去吧,你父皇还在等你。”

墨蝉得了消息,早与顾尔在宫门外等候多时,一看到花簌簌回宫,便立即带着顾尔上前,平素冷面的嬷嬷,如今却红着眼眶哽咽地说:“公主回来便好,回来便好。”

反倒是顾尔从容许多,只笑看着花簌簌。

墨蝉很快反应过来,拉着花簌簌赶紧走着:“公主,快,皇上病重,太医说……”

顾尔立即跟上,插嘴补充道:“皇上已时日无多,公主走快些还能见上皇上最后一面。”

墨蝉横了一眼顾尔,话语中带有些斥责的意思:“皇上自有圣女保佑,你这么说若是被旁人听了去,岂不要参你咒怼皇上,若是因你损了皇上阳寿,你有几条命能担当的起。”

“多谢墨蝉姑姑。”顾尔立即意识到自己失言,忙警惕地看向四周,见四下无人这才松了口气。

途经华圣殿前,忽然殿内百钟齐鸣,一声一声回荡在偌大的皇宫内。

华圣族的圣钟只有一种情况下会百钟齐鸣,墨蝉与顾尔二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后立即从对方惊恐地眼神中明白了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