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1 / 2)

中秋。

团圆之日。

当日商铺皆张灯结彩,百姓或去观潮,或去酒楼占领高处的。待月出之时,祈福拜月,放灯猜谜,对酒欢歌,丝竹鼎沸,直至天明。

因着云青山和花解言的死,皇上和皇后都没了过中秋的意愿,所以今年宫里便不安排中秋宴会,免得触景生情。

太子到底也要顾忌皇上和皇后的,所以今年中秋也不像往年那样大操大办,只在府中挂些灯笼也算有个过节的气氛。

午饭时,老內侍请花簌簌前去与花为崇用膳,她一时没有借口推脱,又想着去用个饭也不会怎样,也就答应了。

一去才发现不止一人,林晚镜与花琛也在,当她出现时,三人都正瞪大着眼睛看着她,吓得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要不是顾尔和香桃陪同,怕是她要当场在三人面前表演一下打退堂鼓。

这哪里是吃饭,这是一种变相的用刑。

一桌四人,林晚镜一如既往地冰冷如霜,一点人气都没有,用饭也像是在完成一种既定的动作;花为崇素来接受着华国最为良好的教育,礼仪和优雅牢牢地在骨子里生根,食不言寝不语,每道菜用几口都有严格的规矩;而花簌簌这个半路贵族丝毫没有如何处理

这种没有半点温情甚至有些煎熬的饭局的经验。

或许只有花琛是真心欢喜的,除去花簌簌这个不速之客,能与父亲母亲同一桌用饭的机会少之又少,所以他格外珍惜,每一口饭都细嚼慢咽,细细品尝。

而花簌簌就只能用食不知味来形容了,很多次咽下去都不知道刚才自己吃的是什么,还要留心花为崇什么时候放下筷子,她立即也要跟着放下筷子停止用餐,这一点来之前顾尔提醒过很多次。

好不容易用完了午膳,花簌簌立马离开了那堪比牢笼的地方,脑中一直想着各种借口好能躲开更难熬的晚上那一顿团圆饭。

好在林晚镜比她更不愿意吃这顿团圆饭,不用她想什么劳什子借口,太子就派人传话说等她晚膳后去揽月台一同与太子花为崇祈福拜月。

花簌簌暗自开心了一下午,连带着晚膳也多用了一些。

香桃看出她今日心情好,趁着顾尔去厨房盯着小婢女熬药的功夫,与她说都城今年比往年不同,城内的歌舞坊出了个大招,两两比试最后选出一个百花之首,想想都热闹。

夜色降临,众人期盼已久的月亮也终于掀开脸上的遮羞布,毫不吝啬地向众人展示着自己的美丽。

揽月台有九层之高,本来对花簌簌这个常在山上撒欢的人来说是轻而易举的,只是她伤口未好全,又伤在胸口,爬到第七层就已经吃不消了。

花簌簌与顾尔二人折腾了好半天才到了揽月台最高层,花为崇与花琛早已到了,安静地等在祭台前。

祭台正对月亮,香案上摆着月饼、西瓜、枣子、葡萄等祭品,中间设月神牌位,两侧燃红烛。拜月需行上香、祭酒、行拜礼、读祝文、焚祝文的仪式,且男不拜月女拜月。

花为崇生母已逝,林晚镜恨不得与太子府没有任何瓜葛,往年这祭台多是摆设。

前去请林晚镜的婢女又无功而返,花为崇脸色看不出任何情绪,只向婢女说了句“再去请。”

两刻后婢女又耷拉着脑袋回到了花为崇面前,花为崇转头对身旁的老內侍说道:“你亲自去请。”

当然,结果还是一样的。

甚至通过老內侍的口告诉了花为崇,林晚镜已经熄灯歇息了。

所以真正拜月的也就花簌簌一人了,往年师兄们都会在月夜月亮升起之时,在观内设坛祭月,所以对她而言那才是真正的团圆夜。

她对月亮的亲近和熟悉自然是胜过有血亲的花为崇与花琛的感情,她恭敬又虔诚地祭拜着月神,也不知此刻师兄们是否也正看着这同一轮明月,是否也会在此刻想起她。

耳边传来主祭宣读的祝词不断地放大着花簌簌心底的疑问,此时此刻,在这团月夜她是否真正与亲人团圆?

没人告诉她答案,她也无从得知。

拜月仪式后,花簌簌乖巧地陪二人喝了一杯桂花酿,便借口揽月台风大吹得她头疼离开了。

花为崇见她离去后,在老內侍耳旁吩咐道:“让门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有找人跟着她,若是戊时还没回来便把她请回来。”

花簌簌早就给香桃等人放了假,让他们也能出门去凑凑热闹或者与家人团员。

因着中秋夜,门房婆子都去吃酒了,花簌簌与顾尔轻而易举就出了太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