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酒宴实在还不清你的情。今日若有兴王府能帮上你忙的地方,你尽管来找孤。”
“嗝,若有一孤归了。你就拿着那块玉蟒佩,找孤的后人。”
“一句话。只要你活在世上一,兴王府的大门就为你敞开!”
常风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千恩万谢。
其实,常风不认为兴王府能帮他什么忙。兴王自己都了,他是安逸藩王,远在安陆州。
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很奇妙。常风又怎么能想得到,宗有朝一日会变成大宗。二十多年后,兴王的嫡长子会成为大明子。
一朝子一朝家臣。二十多年后,新皇登基,锦衣卫大换血。
常风正是凭着那块玉蟒佩,保住了自己的权势。
陆松代兴王,送众人来到了王府门口。
常风对陆松:“以后尽职尽责,伺候好兴王殿下。他是一位贤王,值得锦衣卫的人用生命保护。”
陆松拱手:“属下牢记常爷教诲。”
陆松走后,常风上了官轿,刘笑嫣、常恬也各自上了轿。
同来赴宴的张永、石文忠却拦住了他的去路。
常风下得官轿:“张公公,石都督,还有事嘛?”
二人对视了一眼,然后齐齐给常风下跪磕头:“恩公在上,受我一拜。”
“多谢恩公仗义出手。”
常风连忙将二人搀起:“张公公、石都督,你们这是做什么?”
张永道:“常爷不仅为兴王洗脱了冤屈。也为我们二人洗脱了冤屈。”
“您又揪出幕后黑手李广.司礼监的椅子就那么几把。李广不死,我怎能升任司礼监秉笔?”
石文忠附和:“常爷十三年前救过我弟弟的命。如今又救了我的命。是我们石家的大恩人。”
“今后石家定当涌泉相报。”
常风这回算是秦始皇吃花椒,赢麻了。
扳倒仇敌李广,拿回一半儿卫权不。还广结善缘,与兴王结下情谊。被一个司礼监巨头、一个军中巨佬视为恩人。
常风回到自家府邸。
徐胖子等在了门口。
常风下了轿,徐胖子迎上来道:“按你的吩咐,李广府邸里的书信已经烧光了。”
常风道:“成。你派个手下人来回禀就是,何苦亲自跑一趟?”
徐胖子道:“哪儿啊。我是来跟你家老岳丈打麻吊的。”
“娘的,输了半宿了。借着跟你禀报事的由头出来一趟,停一停等等手气。”
刘笑嫣笑骂道:“世子这是输了多少。这种招数都想出来了。”
徐胖子一瞥大嘴:“嫂子,令尊简直就是个杀神。四圈牌敲走了我二百两银子。”
徐胖子跟常风同岁,都已经三十三岁了。酒色掏空了他的身体。他正值壮年就不行了。
这一两年来,他去怡红楼的次数越来越少。跟常风的老丈人刘秉义玩到了一起。
平日里没事儿徐胖子就跟刘秉义打麻吊、斗鸡、斗蛐颌钓王八。
朝堂就像是一个池塘,随便扔进一块石头,都会导致一圈圈涟漪。
李广死了。本来都察院的言官们打算跟常风要李广的书信,按书信大肆参人,谋升迁、谋美名。
万万没想到,常风竟然书信变成了一缕青烟。
言官们对常风憋了一肚子气。但又不敢发泄。
皇上刚刚下旨,命常风以左同知之职专管北镇抚司。常风的权势又回来了。
言官们才不愿意去触锦衣卫常屠夫的霉头。
于是乎,一个倒霉蛋儿成为了言官们发泄的对象。
这个倒霉蛋儿就是成化朝第一名将,王越。
王越像极了后世的一位名将,戚继光。
论军功,王越是成化朝第一。戚继光是嘉、隆、万三朝第一。二人都称得上一代骄、民族英雄。
他们有着一个共同点:会打仗,更会做人。
戚继光为了自己制定的军事方略能够在朝廷中枢顺利通过,不惜依附于张居正。
别人给张居正送美女,戚继光除了送美女还送壮身神物海狗鞭。
他给张居正写信,都是自称“门下走狗戚继光”。
只要能够实现我心中的理想,以刀剑护佑黎民众生。阿谀逢迎又如何?不要脸又如何?被人讥讽又如何?
王越跟戚继光一模一样。
成化朝时,王越依附于权宦汪直。二人联手,打得北虏不敢南下入寇。
后来汪直失势,王越被雪藏了多年。一直到弘治帝即位,怀恩情,他才被重新启用。
怀恩当了内相,王越攀附怀恩。
怀恩病故,王越攀附首辅刘吉。
刘吉被逼致仕,他又攀附李广。
总之,朝廷里谁得势,老王就攀附谁。
文官人人对老王不齿。
老王毫不在意。我经营西北多年,若想保住西北兵权,就必须朝中有人。
为了大明西北疆域的太平,我王越给权贵舔腚又如何?承担万世骂名又如何?
如今他在京赋闲,但时刻关注着西北局势。
贺兰山,自洪武年间起就是大明与蒙元残存势力的军事分界线。
成化朝时,汪直支持王越在西北用兵,将贺兰山牢牢掌控在大明手郑
这两年,鞑靼王子屡屡派兵骚扰贺兰山麓,似乎有意重新染指贺兰山。
王越急在心里。奈何他赋闲在家,闲人一个,制定的贺兰山防御方略无法施校
于是他走了李广、张家国灸门路,意图重新出山,担任三边总制,前往西北,将鞑靼人彻底赶出贺兰山。
吏部尚书马文升、兵部尚书刘大夏也是支持他重新领兵的。
奈何文官视王越为“文人之耻”。反弹强烈。弘治帝屡次想启用王越,都被文官集体反对,只得作罢。
这回他最大的靠山李广倒台了,言官们参劾他的雪花如雪片一般飞向弘治帝的案头。
参劾王越攀附李广,并不需要什么书信当证据。
朝中谁人不知,王越舔李广舔出了花儿。
李广要在外宅修戏楼。王越巴巴跑去亲自当监工。
每次李广过寿,王越都献上近乎肉麻的贺寿诗。
三节时,王越成箱成箱的给李广送“白米”
这是众人皆知的事。
李广死了六后,都察院一百多名御史联名上折子,参劾王越依附奸宦,毫无廉耻。建议弘治帝以奸宦党羽的罪名,将其斩首示众。
这一回,老王别重掌兵权,守住贺兰山了。脑袋保不保得住都两。
内阁三阁老刘、李、谢都是明白人。知道安定西北,非王越不可。
但三阁老是文官集团的首脑。底下的文官集体参劾王越,他们也不好为老王强出头。
当大领导的,既要有上层建筑,也要有下层基础。
跟手下文官们闹翻了,以后他们的权威何存?
可怜巴巴的成化朝第一名将,就只能蜗居在自家府邸,等待着治罪的圣旨。
这日傍晚时分。
常风下了差,骑着马回了府。
今日兴王朝贡完毕,风光出京。出京仪仗的事是锦衣卫负责。常风忙了一整。
常风下了马,手里拎着一个弹弓进了家门。
常破奴迎了上来:“爹,你手里拿的这是?”
常风道:“我让卫里的武库百户,专门给你做的牛筋弹弓。”
“太子爱玩弹弓。你得练好怜弓,才能跟太子有共同的话题。”
不光刘瑾知道伺候好储君就是最大政治投资的道理。常风亦知道。
常破奴是太子的伴读郎。在太子身上下注,常家有然优势。
常破奴接怜弓,爱不释手:“好。我这就去摆几个罐子练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