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他,装修风格实在太诡异了。
正院中央放着一张美人塌,四周都是红色的薄纱幔帐。陶云景可以肯定,谢长留就是躺在上面呼吸,都能看到他胸前的起伏。
美人塌左边是一面十分骚包的铜镜,无疑,是这臭不要脸的货欣赏美貌时用的。右边则是摆放整齐的一众刀枪剑戟。
面对此情此景,陶云景想到一个词:红粉骷髅。
谢长留褪下长衫,只留下里面那件隐隐露出肌肤的红色薄衫。而后以一个极其妖娆的姿势躺在美人榻上。舌头一卷,吞下一颗葡萄。
“阿景不必客气,就当这是自己家。”
陶云景:“……是。”他家可没这么变态。
谢长留侧卧在那里,两条笔直修长的腿交叠在一起,一派慵懒模样。
“今日找阿景来也不为别的,就是觉得跟阿景投缘,想跟你讲个故事。”
“多谢王……阿柳抬爱。”
我日.你仙人板板的!大清早让老子过来就是听故事?老子整本的《安徒生童话》都倒背如流,用得着你个没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古人讲故事啊!?
“王阿柳?”谢长留似笑非笑,“倒是个不错的名字。那就多谢……陶阿宝给的名字了。”
陶云景嘴角抽搐。这人还真是睚眦必报,他就是一时口误而已,至于非得找补回来吗?
薄茶半盏,谢长留的故事开始了。
“近来本王经常做一个梦。在梦中,本王被千刀万剐,万箭穿心,而后人人践踏。他们割去本王的双手,埋于地下,砍掉本王的双脚,喂给马儿,剜下本王的耳朵,烹与众人。而后又将本王一片一片割下,放在油锅里炸。”
谢长留阴森森地说:“本王疼啊。”
看着那双依旧含笑的眸子,陶云景不由惊起一身冷汗。
书里只说了谢长留的下场很惨,至于怎么个惨法则没有详细描述。如今一听,还真是惨绝人寰。
“睡不好觉自然不成。本王自知不够洒脱,便想着,去找个有大智慧的人开解开解。听人说长乐寺似乎很灵验,不如就去那,找方丈开解下好了。于是当天夜里本王就去了长乐寺。大和尚是出家人,六根皆净,懂万灵疾苦,定能给本王点儿有用的建议。”
谢长留抿了口茶,稍作停顿,看向陶云景。见他听得还算认真,于是满意地继续讲故事。
“但是那大和尚听完后只说了一句话:‘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执念太深终会害人害己。众生皆苦,王爷大度,就原谅他们吧。’于是本王不高兴了。”
谢长留这话说的很自然,若没有结合此等语境,你只会以为这红衣美人是在跟你撒娇。但很显然,陶云景欣赏不来这夹着刀子的撒娇。
“原来哪怕是得道高僧,如果刀子不真正扎在他身上,他也是体会不到痛的。”谢长留长叹一声,似有万千感慨,“于是本王就把那套刑罚全都在他身上试了一遍,而后问他:你愿意原谅吗?这回大和尚不说话了。”
陶云景:“……”
果然是蛇精病。人家大师就是走个过场,充当一下心灵导师,是招你还是惹你了?这简直是人在庙中坐,刀子天上来。
“这之后,思来想去,本王还是觉得不高兴。看着这满是神佛的寺庙,是越看越来气。最后,索性便一把火将这寺庙给烧了。作为一个讲道理的人,本王还将原因告诉给了其他和尚。当然,他们是如何想的,本王就不得而知了。本王只是依稀记得,那一夜火光冲天,照亮了整座山林,美极了。”
陶云景:“……”
这寺庙上辈子是挖了谢长留家祖坟吧?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竟然碰上这么个货。人家就是例行公事劝上一句,不满意老和尚的服务,给个差评不就是了,也不至于灭了人家整座庙啊!
谢长留把玩着自己那双骨节分明的细长手指,状似无意地问:“所以阿景觉得呢,本王该大度些吗?”
陶云景无语问苍天。他觉得,如果他敢说一句“应该大度”,下场就会跟那老和尚一样惨。
不过平心而论,陶云景也不会选择原谅。
他非小人,却也不是君子,做不到有仇不报。
想了想,陶云景开口道:“该不该大度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不明白任何情况就一定要你大度的人,千万得离远点儿,因为雷劈他的时候会连累到你。”
听到这话,谢长留笑了。这次是眉眼俱笑。
“好孩子,本王果真是没看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