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算上早就是王安石形状的吕希哲。
他祖父也知道——有司上报了无数次。
无论朝局怎么变,吕希哲都屹立不倒。
韩绛也好,吕公著也罢,听完了都是立刻起身,将头上的幞头摘下来,放到椅子上,伏地谢罪:“臣等死罪!”
偏又对他无可奈何——想劝他勤政都不行——人家才十岁!
这样,农民就可以变卖其中一部分食盐,换来资金,渡过青黄不接的岁月。
各地官府首先将绢布折成粮食,然后再把粮食折成粮价(肯定是历史最高粮价),要求农户根据折算后的价格支付——在经过他们的操作后,原本廉价的蚕盐价格暴涨了数倍,达到了每斤蚕盐三百钱甚至四百钱的超高价!
这直接导致了蚕盐制度的彻底崩溃——贫困的农民,只是不识字,但不是傻!
蚕盐支付方式改变后,蚕盐的价格,比官盐还高了差不多一倍!
更不用说和私盐相比了。
前几天,吕公著更是亲自请了权知开封府蔡京保媒,给吕好问的儿子吕本中向蔡京的弟弟蔡卞的小女儿提亲。
这确实是朝野的呼声。
在他之前的历代宰相,除了王安石外,那个不是舒舒服服?
就他碰到了这位不讲武德的少主。
冯景来到两位宰相面前,行了一礼,然后道:“大家请两位相公到紫宸殿相会。”
因为这个政策,解决了那些不在产盐区的农民吃盐的问题。
其大体运行方式是——每年春二月,非产盐区的农户,可以向官府申请购买廉价食盐,等到夏季再用蚕丝织成的绢布,抵充盐钱。
……
早就有人公开呼吁过了,特别是太学生和那些在野的士大夫们。
而且,还是天子身边的经筵官。
以后,泉州市舶司论功,就有吕希绩的一份。
赵煦端坐在坐褥上,看着那两位走进来的宰相。
现在,既然天子已经能够处理国事,除授官员了。
被人卖了,还在帮人数钱!
吕公著能怎么办?
只能在都堂,竭尽全力的帮着儿子,协调政策,调配资源。
蚕盐就不可避免的被人盯上了。
现在好了!
现在好了。
所有相关地区的农户,从此在每年缴纳夏税的时候,多了一个小小的负担——蚕盐钱。
招招都冲着他的软肋来!
老吕家本就人丁单薄。
然而……
“是啊!”吕公著黯然的道:“只能鞠躬尽瘁了!”
吕公著的家庭教育,确实很厉害!
如今,又是一道旨意,把仅剩的幼子吕希纯也给召回来了,送进了太常寺。
说到这里,韩绛明显用上了些羡慕的语气。
这位现在是赵煦的御用实录记录者了。
宫中的官家,却在优哉游哉的读书、睡觉,偶尔才出来管一管事情,日子过的不要太好了。
两位宰相一听这个事情,顿时就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什么叫虚纳?
大宋官府,都有着蚕盐的指标。
任由蔡确发挥——做得好,是他蔡持正的本分,做差了,那就是蔡持正辜负君父,愧对父老,可以狠狠踩上一万脚。
这才勉强压了下去。
但,这种事情可一不可二。
他父亲也知道——熙、丰时代,讨论过七八次蚕盐改革,每次都是无疾而终。
“不像老夫……膝下诸子、孙,皆不堪重用!”
四月份,又因蔡确所请,兼任同管勾泉州市舶司。
为什么?
因为绢布和铜钱一样,价值相对稳定。
两位宰相说话间,内东门下,就走出来一个内臣。
赵煦微笑着看着两位惴惴不安的宰相。
这个时候,可能就会有人问了——皇帝不知道吗?
开玩笑!
而官府配属的廉价蚕盐,农民申请到以后,是不需要马上给钱的,可以等到六月份蚕丝织成了绢布后,用绢布抵充。
他一共就三个儿子——长子吕希哲,次子吕希绩,幼子吕希纯。
先是改变了蚕盐的支付方式——从原来价值百钱的绢布,改成了输粮。
韩绛看着吕公著的模样,笑了起来,道:“右揆是有福气的人。”
父亲吕夷简,只生了四子——长兄公绰、从兄公弼、他排老三,下面还有个弟弟吕公孺。
韩绛和吕公著顿时吁出一口气,齐齐道:“臣等恭听德音。”
可越是这样,吕公著就越是郁闷。
则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
也让吕家和泉州市舶司捆绑在了一起。
“祖宗德政,今日怎败坏成这个样子了?”他自言自语的说着。
在争霸天下的时候,为了争取民心。
眼看着,就要被官家,都变成了推进其政策的先锋了。
这下子,就彻底改变了蚕盐的济贫性质。
赵煦微微坐直了身子,微笑着道:“两位宰相免礼……”
同时,蚕盐的价格很亲民——制度,一斤蚕盐,只需要缴纳价值百钱的绢布就可以了,这甚至比私盐的价钱还低!
“尚书左仆射、门下侍郎臣绛……”
以赵煦上上辈子亲政后学习的知识来说,他那位礼法上的曾祖父知道——蚕盐正是在仁庙时代彻底被玩坏,演变成了虚纳蚕盐钱的。
年纪轻轻,就都已经是朝官、京官,最重要的是所到之处,官声都很好。
但,他们同时在心中祈祷着:“但愿只是小事。”
“乞陛下降罪!”
至少在上次的承诺兑现前,御史台的乌鸦们还有太学里的那些老学究们,很难再相信他们了。
上次,为弹压御史台和太学的太学生们。
“左揆啊……”吕公著看向韩绛,道:“你我应该是开国以来,最忙碌的宰相了吧……”
所以,百姓纷纷用脚投票——我不要你的福利总可以了吧?
官府表示:呵呵!朝廷的恩典是你不要就不要的?
你不要了,我们的kpi怎么办?
是的!
吕公著当即做起了捧哏:“然也!”
“不过,两位相公既入了宫,朕倒还真有些小事,想和两位相公商议一下……”
赵煦同样知道——绍圣时代,章惇曾想过一劳永逸的废除蚕盐钱。
“户部上奏,乞罢‘蚕盐’……”
韩绛和吕公著谢了恩,坐了下来。
很快,两家就可能定下亲事。
什么事都不用管,也不需要操这么多心。
他们可是舍了老脸出去,将自己几十年来积累起来的名望都赌了上去。
“石得一,给两位宰相赐座、赐茶。”
吕希哲这一支的前途,从此无比光明!
直接拿着他儿孙的前途来威(诱)胁(惑)他。
官场上,美其名曰:虚纳蚕盐钱。
“是这样的……”
吕希绩在今年闰二月,被天子圣旨从淮南路调到了福建路,出任泉州推官。
“朕前些时日,接到了通见司送来的有司奏疏……”
三个儿子……辛辛苦苦养大的三个儿子……
吕公著听着韩绛的话,也很受用。
每次赵煦想要装逼的时候,都会带上他记录。
用他老师的话来说就是——蚕盐制的蜕变历史,充分证明了封建统治者的无耻与贪婪!
也印证了电视剧的名言:上下挥霍无度,便掠之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