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0章 论道(2 / 2)

子旬没有着急回答,而是看着手下进去,将大门推开,接着看到了一座巨大的石碑。

石碑上只有两个甲骨文“天”、“地”。

看到这个巨大的石碑。

子旬严肃了神情,让人弄来香烛,亲自上前焚香祷告。

做完这些,子旬才对子豫说:“我以为,你会奉祀燕国的天帝与天子呢。”

“天帝与天子,只是道的代行。如我所言,在一定的范围内,天帝与天子是权威的。

而这个范围,在燕君看来,叫做德。

天德、功德、仁德,不管是什么德,皇天无亲,唯德是辅。

就连天帝都会受制道与规则之下,而需要委派天子替祂清理魑魅魍魉,祸乱鬼神,就足以见,道之宏。”

子豫说完看向鲁父:“燕君很伟大。他为了苍生,愿意将真正的秘藏分享。听闻承德有九文鼎,与昔年夏禹的九州鼎相辅相成。

九文鼎内,藏有秘藏的原本。

也不知道,哪一天,才能将两套九鼎合到九天一起祭拜。

若是能成。

象征天穹的九天鼎,象征大地的九州鼎,再加上象征人文的九文鼎一起,天地人三才之数,也就成了。”

“神神叨叨。”鲁父身边跟着的几个殷商人,脸色都不好看了起来。

九州鼎不在别的地方,就在殷商放着,这可是从夏禹时代就存在,专门记录会盟诸侯的纹饰,实打实的象征。

结果你居然将辛屈打造的九文鼎与之对应,究竟是几个意思?

子豫轻蔑看了一眼这些人:“尔等,不学无术啊。鲁君作为燕君兄弟,想来与这些人共舞久了,总是不得不将自己思考放在下位,很累的吧。”

鲁父脸颊微微抽搐。

他突然发现,眼前这个子豫,比其他人都难搞。

这叫他怎么回答?

是?那是得罪人,以后他还怎么在殷商混?

否?同样也是在得罪人,传到北方去后,燕国会怎么看他?

子豫看他不回答,装哑巴的沉默,也是轻笑一声:“是以圣人之治,虚其心,实其腹,弱其志,强其骨。常使民无知无欲,使夫知者不敢为也。

要想不被束缚,你应该考量的是你的价值与你的欲望匹配否。

无欲则刚。

不用理会这些不知道理的人。你说话,讲不清楚,那就用他们懂得话语告诉他们。

拳头也好,兵锋也罢,酒爵也可以。

你……可清楚自己的心中所求?

或许,你不懂。好了,聊得有点多了,我得去准备晚课。

明日若是你想要来论道,我在山上的道观欢迎你。”

子豫悠悠然离开了。

浑然不顾下边的动静。

“大王,您就不管管子豫?”不少人都愠怒的看着子豫的背影。

子旬接他们的话,而是看向鲁父:“你认为我该管吗?”

“如何管?撤了他的爵位?改封他地?”鲁父反问子旬,“不说其他,就说城内的人,子豫能劝他们离开?还是逼着他们改变信仰?

就算换了新的人这里镇守,不用一年半载,这里必然造反,到时候淮上一样得再来打一次。

他已经学成了辛屈的《道术》内容,而且相当扎实。

我是自愧弗如。”

子旬收回视线看向其他人:“所以,你们觉得呢?”

“这……”众人都被噎了一下。

没想到,鲁父会这么看。

而子旬也没用自己的态度来承担,而是将皮球踢回来。

那么接下来,他们的态度,决定了北蒙山的去留,同时也可能导致北蒙山动荡。

如今正处在关键的清扫淮上叛乱时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否则真的乱了,可是不知道要掉多少脑袋的。

一念出,众人都低着头不多言。

“那就各自下去安排,修整十日,等后续的粮草运抵与前线探查明晰,就该出发了。”

子旬入了宫内,鲁父刚想走,子旬的声音幽幽传来:“鲁父,随我来论些道理。辛屈教你的,我也不要求你写出来,说一说,看大家悟了多少。”

鲁父顿了顿,随后入内。

一些人也凑了上前,但也有一些不屑一顾的,就没有进去。

屋内,子旬将他们尽收眼底。

有些是在燕国留学过的。

有些则是读过燕国书籍的。

还有一些是好奇,或者想要投机的。

但不管如何,还是不少人。

鲁父看了一眼现场,蒲团与支踵,没有椅子。

是很典型的道场。

就是巨大的“天地”石碑,萦绕香烛的烟气,在琉璃瓦投射下来的光中,熠熠生辉。

“既然要论道,必然得有题。”子旬开口顿了顿说,“你说说,什么叫做辩证。”

鲁父闻言,沉吟了一下说:“辩证是屈的总结。

他有一门,不在诸术内,但嵌套其中,唤做‘名术’,名便是名可名,非常名的化用。

这些内容,主要是文集传记类:《惠施传》、《庄周传》、《公孙龙传》、《邓析传》。

惠子与公孙龙就是名术的代表,庄子则是道术的代表,而邓析被归类为法术的代表。”

鲁父沉吟了一下,将惠施与庄周的子非鱼讨论说了一下,又把公孙龙的白马非马,以及邓析的刑讼故事之间的诡辩等事情讲了一遍。

还真别说,鲁父是有仔细读过这些的,他用的语言也朴质很多,跟辛屈用文言文整理出来的内容比起来,一下就让不少人都听懂了。

“名术,应该指的就是定义。”鲁父解释道,“天帝与帝,就是名术的应用。您应该深有体会。

如今的帝,不再什么,甚至已经开始被天帝混淆了。

一旦完全将二者混同,就成了惠子口中的大同而与小同异,此之谓小同异;万物毕同毕异,此之谓大同异。

大同小异,并不会影响百姓生产生活。

因为百姓是务实朴素的。

他们所求,不过温饱。

所以名术,在辛屈看来,不过就是大树长出来的分支,在一些地方很有用,但更多时候,其实没什么用。

因为一切定义,都需要论证,只有证明其中一定的规律,才能被世人接受。

这就回到了道可道,非恒道;名可名,非恒名这句话上了。”

“没想到,辛屈居然藏了这么多。”子旬也不由得嘀咕起来。

鲁父摊了摊手:“其实他没藏太多,因为这些内容,都在他写的人物传记之中。

这些人物传记,更像是小说,只知道他们的名字,不知道他们的来历。

感觉,就像是辛屈为了承载他所知道的一切,而创造出来的体现。

不过,他似乎很认真的将这些人的一切,尽可能写清楚。”

“神游了吗?”有人嘀咕了一句。

不少人一下想到了什么,但悄悄看了一眼子旬,很默契没继续往下说。

子旬也没在意。

因为辛屈这个人,就连鲁父这个亲弟弟都看不透,何况他呢?

但不管如何。

他的威光太盛了。

哪怕他最终败北,他所留下的文书,依旧足以映耀后世。

这才是最可怕的。

“继续聊聊其他的。比如,我对论证很感兴趣。”

子旬又说,将话题引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