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学校后的一天张函瑞坐在图书馆二楼靠窗的位置，手里的书翻到第37页就再也看不下去了。他盯着玻璃上的倒影，自己那张脸绷得死紧，连嘴角都带着冷意。</p>

手机在桌面上震动，第8次了。</p>

来电显示是“张桂源”。名字后面的头像还是上周拍的，那人举着两杯奶茶傻笑，被他吐槽“像中年发福的仓鼠”，结果第二天就在朋友圈发了健身照。</p>

张函瑞咬住下唇，手指悬在挂断键上没动。</p>

窗外忽然响起一声闷雷，像是从很远的地方滚来。他抬头，看见第一滴雨砸在玻璃上，慢慢晕开。</p>

记忆突然闪回昨天傍晚，花院里那场对话。</p>

“我就是喜欢你的声音。”</p>

“你现在还想追我？”</p>

“踹吧，我会爬回来的。”</p>

张函瑞心烦意乱地合上书，抓起背包往肩上一甩，快步走向楼梯口。</p>

雨下大了。</p>

他站在图书馆门口的屋檐下，望着外面哗啦啦的雨幕。校服外套薄得挡不住什么，风一吹，脖颈后凉飕飕的。</p>

身后传来脚步声，急促而有力。他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p>

“别躲了。”</p>

张函瑞闭了闭眼，肩膀绷得更紧。</p>

张桂源站在他身后一步远的地方，浑身湿透，运动鞋在地面留下水痕。头发还在往下滴水，却一点不影响那张脸上的坚定。</p>

“我没躲。”张函瑞冷笑一声，声音比平时低，“是你总跟着我。”</p>

张桂源往前半步，张函瑞本能地后退，背抵在墙上。</p>

两人之间的距离只剩一手掌宽。</p>

“你是不是觉得，只要不理我，我就该知难而退？”张桂源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压迫感。</p>

张函瑞抬头看他，眼神冷得像刀子，“你觉得呢？”</p>

张桂源伸手，接住他耳畔滑落的一滴水珠。指尖蹭过皮肤，温度有点烫。</p>

张函瑞偏头躲开，喉结动了动。</p>

“你总是这样。”张桂源压低声音，“有人对你好，你就逃。有人想靠近你，你就用嘴把人推开。你以为这样就能保护自己？”</p>

“保护我自己？”张函瑞嗤笑一声，“我倒是想知道，谁需要我保护？”</p>

“我不是你过去的影子！”张桂源提高声音，眼里泛起红意，“我不是那个…让你失望的人……”</p>

空气瞬间安静。</p>

张函瑞瞳孔一缩，嘴唇微微颤抖。他想开口，却被堵住了话头。</p>

张桂源的手还悬在他耳边，没有碰他，却像是把他整个人钉在墙上。</p>

“你说我不懂你。”张桂源声音哑了，“可你呢？你懂我吗？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不是因为你长得好看，也不是因为你说话毒，是因为你敢直视别人不敢面对的东西。你敢骂醒装睡的人，敢戳破假象。你是第一个，让我觉得自己可以变得更好的人。”</p>

张函瑞喉咙动了动，眼神开始飘忽。</p>

“你以为我是在可怜你？”张桂源继续说，“不是。我只是想告诉你，你不是一个人。就算你不相信，我也愿意陪你走完这段路。”</p>

张函瑞低下头，睫毛遮住眼睛。</p>

雨越下越大，打在屋顶和窗户上，发出密集的响声。</p>

过了很久，久到张桂源以为他又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张函瑞忽然开口：</p>

“我怕我配不上你。”</p>

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p>

张桂源愣了一下，蹲下来平视他，“你说什么？”</p>

张函瑞依旧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书包带子，“我说……我怕我配不上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