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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无一物的幻象是世界，无可奈何的逼迫是人生，而前途未卜、心力交瘁的表情乃是宿命。拨得云雾见青天，凌傲如他才不甘活在罗杰的阴影下，无所不用其极主宰自己的生涯，行踏自己想走的路，即使声色犬马沐猴而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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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言重了，在下不过一介平庸之辈，岂敢对白胡子海贼团里的大人物不敬？”小不忍则乱大谋，识时务者为俊杰，不念僧面姑且还要念佛面，四皇是他高瞻远瞩望而却步绝对惹不起的狠角色。何况他们的直系老大是对白胡子前倨后恭的海贼，急功近利欲近期贿赂加入其麾下为虎作伥或施展文韬武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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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认倒霉的康瓦仑提心吊胆向约茨掷予一记眼色，纵然缘木求鱼竹篮打水，也只好忍气吞声无功而返。不幸中的万幸是对方的脾气比当年的白胡子好一万倍，不仅没有过分为难他们，还愿意给他们台阶下，估计是个明事理能沟通的主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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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两位请留步。”艾斯搔首弄姿压低额前的帽檐，细碎的眼纹中尚存踌躇之色。哪怕已经摆出摩拳擦掌的备战姿态，却心知肚明不该当着少女的面乱开杀戒，就像酒醉的人也能适当保持着清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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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大发慈悲饶你们不死，但往后务必记得夹牢尾巴做人。”可惜康瓦伦不了解他的性格，其实他的脾气从小到大都没好过，生龙活虎的火苗在风中和光同尘，须臾被他熄灭融于体内，“下次再对良家妇女出手，再口出狂言说出‘傻瓜才会当海贼’的混账话传到我的耳朵里，当心你们的脑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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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高骛远的约茨死活咽不下这口不战而溃的窝囊气，心怀不轨地盘算着只要顺利击杀火拳，就能一举成名轰动天下，还能报仇雪恨洗涮前耻。常言道富贵险中求，反正没有目击者指证他是始作俑者，从姑息养奸的男孩身旁擦肩而过，背地里却偷梁换柱以拇指弹开剑柄随时准备挥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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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花般娇艳欲滴的眼眸倏眨着隐约的流光：清明、透彻、微愠，空气像抽干的海绵极限压缩着，鬼使神差预读到兵戎相见的刺激画面，展露在外的半截刀刃瞬间投射出一张花容失色的脸孔，接近哑声的双唇莫名张开一缝豁口。本能背叛理性，见闻色如梦初醒，愚钝的身体比敏捷的思维提前一步作出反应：本来胆怯窝在角落的人，身轻如燕健步如飞扑向男人的前方，毫不犹豫献祭自己的右手挑战锋利的匕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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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如蝉翼的刀片在她的掌心烁动冷光，顺势而淌的血迹宛若天边的胭脂朝霞，鲜明的有些刻骨；几乎戳瞎了他的视网膜，也刺穿了他的脊梁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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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狗不挡道，滚开！”刺客暴躁的呐喊犹如洪钟，掺杂摄人心魂的威慑和摧人心志的力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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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娅听不见对方的怒吼，也不害怕海贼的威胁，只是奋不顾身将那把刀越攥越紧，紧到对方一时半会儿想抽回自己的武器都费劲。萎靡虚浮的脑回路并不能理解这种超越常理的状态，循规蹈矩的教科书也不能诠释此番不合逻辑的怪相。皆因在她的潜意识里，某些人、某些事，比死亡还令人恐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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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憷的间隙，乌黑的睫羽笼罩一层稀薄的潮气，少女坚毅果敢的背影顷刻胀满他的眼帘，不管在生理还是心理上都掀起了万分难受的浪涛。稍后锐意的眉梢酝酿着愠怒与错愕，焉知所向披靡的海贼也会迎来平民女子义无反顾挡在他身前的时刻，齿根酸得如同含了一口冰水在嘴里。忿恨、悔意、矛盾、自责不断地鞭挞着内心；是他的疏忽与心软引发的意外，才牵连至弱不禁风的小姑娘负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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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世无常，众生有情，对白刃战一窍不通的女孩，却用单手帮他格挡突如其来的利刃偷袭。直至食指神经提醒切口的连心之痛时，才后知后觉自己的行动简直可笑至极，普通的刀枪暗箭岂能挫伤自然系能力者分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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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女中豪杰的形象灰飞烟灭，接着身体发肤感到后方灼热目光的桎梏，她巴不得掘地三尺寻借时光机重新来过，却只能像榆木疙瘩站在原地舍命陪君子。缓过心神后，她的五根手指不由自主开始脱力，穷鼠啮狸的约茈伺机拔出沾染血腥的凶器，一掌将半路搅局的女孩推倒在地，吆喝着挥刀冲向岿然不动浑身破绽的艾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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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有恶魔果实，可是没有后悔药呢。”男人含沙射影借用对方的话感慨道，嘴角的弧度似有若无，救美的英雄莫名转换成被救的角色，强烈的愧疚感导致他无法心安理得笑出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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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茨还在幻想自己出人头地的场景，眼看手中的利器就快要劈开对方的胸膛，一步登天的欲望促使他识不清敌我双方的差距。不知何时对方的指尖捷足先登瞄准了他的眉心，凉薄的嘴唇轻启翕动，波澜不惊念出得意技的名字：“火枪。”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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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蛋，住手！”正打算撤退的康瓦仑端倪出搭档不协调的小动作，却根本来不及阻止约茨狗急跳墙的行为，就见对方的死穴被一道疾如闪电的火光击穿，丧失知觉的滞重躯干向后栽倒，地板荡起一阵尘埃后归于平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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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前还活蹦乱跳的咋呼男子，生命迹象霍然终止，五官僵硬狰狞，眼珠圆瞪，死不瞑目。脑门烙印眼球大小的弹孔，瓣膜炸开皮肉翻卷，蛛网般的裂痕凝结着藕断丝连的黑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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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怪我心狠，你也说过没有后悔药可吃，可你不信邪，偏要以身犯险以卵击石。”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杀之——D家与生俱来的倨傲特性被他挥洒得淋漓尽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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碍于角度间距等原因，尸体恰如其分仰躺在弥娅的面前，欲伸手捂住眼睛却慢了半拍。眼眶被暗红色的未知液体波及，滚烫的触感敦促她条件反射打了个激灵，宛如寒冬腊月被人从头顶灌入无数冰屑，蚀骨透心的寒意急剧延伸到四肢百骸。惊魂未定的少女拼命抑制着肩膀的颤抖，汗水濡湿的发梢张牙舞爪贴在侧颚，全程不敢越雷池一步，也不敢吱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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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娅实在不想见到如此惨不忍睹的一幕，更不会对生命的流逝拍手称快，因为世间的生命不分高低贵贱，就算是人人得而诛之的罪犯，她也不愿再看到有谁死于非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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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亮的眸光趋向暗淡，蒙上无法言喻的孤恻凄寒，曾几何时于万仞巅峰迎风独立、黑发飘扬、衣袂翻飞、温文儒雅的阳光男孩，多半早已物是人非渐行渐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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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改变主意了，放过你们就等于放虎归山，未来不知又该轮到哪家的姑娘被你们祸害。不良的劣根应该趁早消灭，省得节外生枝，我不能每次都敷衍了事。”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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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煦的光辉透过百叶窗的罅隙悉数洒落在他风华正茂的脸上，康瓦仑心想自己果然是老了，比不上血气方刚如火如荼的年轻人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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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贼的世界向来成者王败者寇，人头为杯血做酒，一方的崛起象征着另一方的肝脑涂地，干这一行的谁能真正垂怜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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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人只谈生死，不论成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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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瓦伦自诩是过来人，因此他不会天真到明知敌我战力悬殊过大，还要顾盼自雄为亡故的同伴泯仇。虽然趋炎附势的墙头草多遭唾骂，但是总好过死要面子活受罪的逞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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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有时为了活命，颜面亦可以当作身外之物弃若敝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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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放心，我对天发誓改邪归正另谋财路，以后绝不染指非法的交易。”对方话说到这个份上，执意赶尽杀绝也不合适，他眼睛一闭，心头一软，索性挥手撵他赶紧滚蛋，懒得再和对方浪费口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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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康瓦伦诚惶诚恐地朝对方深鞠一躬表示敬意，然后背着约茨的尸体迅速消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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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其名曰“黑吃黑”的精彩喜剧完美谢幕，千万别指望执法机构的正义救赎和罪魁祸首的良心发现，唯有穷凶极恶的大恶贼，才能镇得住偷奸耍滑的小恶徒。曓力不是解决问题最好的方法，但一定是最快的方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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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如水湮没了彼此独处的时空，它足以让所有的残忍都披着一层温情的面纱，像一袭迷离的梦境沉溺其中。幸亏他俩挑起事端把群众演员都吓跑了，包场的高级待遇可不常见，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救美英雄蹲低身体跟她平齐，“久等了，继续原来的话题，你就是服务生吧？我终于能点菜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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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拘无束的海贼理所当然不会介怀男女授受不亲的潜规则，他亲昵地搭上她的胳膊龇牙咧嘴套着近乎，主动把话匣子撬开一枚银钉：“抱歉呐，照顾你们生意的食客全部被我吓跑了，还弄脏了店里的环境，我到此一游无非是想祭奠一下五脏庙，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我的人生信条之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