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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莞不卑不亢：“职责所在，还请镇抚大人行个方便。”韩观眯眼，正欲发作，忽闻“砰”一声轻响，风灯炸裂，火光四起。燕迟自暗处射出火铳，以薄荷裹硝，火烈而无大响，灯油溅落船篷，瞬起浓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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闸口顿时大乱，兵士惊呼奔走。燕迟趁乱掠上漕舟，影刀出鞘，直取韩观咽喉。韩观亦非庸手，拔刀相迎，两人于船头交手，刀光如雪，招招夺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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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莞急令阿梨：“护住贡缎，莫让火器落水！”阿梨领兵士上前，以钩索拖住货船。秦莞则跃上漕舟，自腰间抽出软剑，加入战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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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迟与韩观斗至二十余招，渐占上风，一刀挑飞韩观兵刃，再以刀背击其膝弯，令其跪倒。秦莞以软剑抵住韩观后心，喝令：“命你交出贡缎，否则以谋逆论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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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观面色青白，却仰天大笑：“黄毛丫头，你可知贡缎内是何物？一旦见光，你们都得死！”话音未落，船舱内忽传“嘶嘶”异响，像毒蛇吐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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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迟脸色骤变：“不好，火螺被点燃！”他一脚踹开舱门，只见舱内贡缎已被掀开，数枚“火螺”滚落，引线滋滋作响，火星四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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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撤！”燕迟一把抓住秦莞手腕，借力跃上岸。阿梨亦率兵士急退。就在众人离船瞬间，“轰”一声闷响，漕舟炸裂，火球冲天，贡缎与火器尽数沉水，暗流一卷，无踪无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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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观被炸得血肉模糊，尸身沉入河底。闸口兵士死伤数人，哀嚎一片。秦莞被气浪掀翻，幸得燕迟以身为垫，才未重伤。她挣扎起身，只见少年半跪于地，后背血肉模糊，却仍抬头对她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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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贡缎没了，火器没了，韩观死了，魏无咎的阴谋……破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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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落在他睫毛，像一场迟到的告别。秦莞伸手，想触碰他肩伤，却听远处脚步杂沓，皇城禁军已闻声而来，火把如龙，映红半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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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迟握住她手，声音低得只剩气音：“秦莞，我得走了。‘燕迟’已死，世间再无此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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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起身，踉跄欲行，秦莞急道：“你伤重，能去哪？”燕迟回头，冲她眨眨眼，那笑意带着少年特有的顽劣与温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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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之大，总有容我之处。你……保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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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纵身一跃，没入黑暗，像一滴墨落入雪夜，再无踪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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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莞跪坐于雪，掌心残留他血迹，像一簇不肯熄灭的火。禁军已至，团团围住她，喝问：“何人引爆火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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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莞抬眼，望向那一片焦黑的河面，轻声道：“是锦衣卫叛贼韩观，欲运违禁火器入宫，幸得……”她顿了顿，声音低下去，“幸得已故总旗燕迟，以死阻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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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掠过，雪片纷扬，像一场盛大的白幡，为那个“已死”的少年，也为这段尚未开始便结束的相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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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莞伸手，接一片雪，看它于掌心瞬化无痕。她忽然明白，从今往后，她的人生将永远缺一角，像那枚缺角的铜符，再也补不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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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宫墙之上，晨钟初动，元熙二十二年的第一缕天光，破云而出，照在焦黑的闸口，照在满地的残雪与血迹，也照在少女孤清的背影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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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起身，拍了拍袍角雪尘，轻声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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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迟，愿你此生，不再假死，不再逃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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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将继续做这京师的提灯人，照见所有暗处的冤与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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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落无声，却似回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