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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莞以齿咬断缚绳,抱住他,以袖堵其口,血透重衣。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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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晦却以指蘸血,在她掌心,一字字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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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替他/她们。”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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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罢,他头一沉,气绝于雪。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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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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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微明,元日第一声钟,撞自景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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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忽开口,声音不高,却传遍御阶: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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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廷尉卿沈晦,夜焚密阁,畏罪自戕,尸赐盐场,以儆效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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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史秦莞,疯魔失状,贬为庶人,永锢永安。”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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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身,以如意轻点帘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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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内侍会意,捧盘退。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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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绫覆回,铃舌与账册,皆被收入袖中,像一场从未发生的戏。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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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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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永安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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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井旁,新立一座小小木屋,门匾无字,只悬一盏旧铜铃。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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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莞披麻,坐井台,以铁锤敲一枚“骨钱”,钱裂,粉落井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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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每敲一下,铃便应一声,像有人在下面对答。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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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枚骨钱碎尽,她起身,以布囊收粉,抛入井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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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落,井口平,再分不清哪是雪、哪是盐、哪是骨。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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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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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熙二十二年正月十五,上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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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师灯市如昼,却无人留意——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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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根,暗渠出口,漂出一尾小小乌篷船,船头立一独臂人影,以高跷为篙,铜铃为灯。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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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舱内,一盏青釉灯,灯侧,摊开的薄册,正是那卷被“焚毁”的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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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页已补,却以血写新行: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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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幕,幕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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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雪为田,以言为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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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来年,收他一个,朗朗乾坤。’”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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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焰微跳,映出执笔之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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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间一点朱砂,雪色满衣。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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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手,以笔蘸雪,在封面,轻轻勾上最后一字: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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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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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落无声,却像替所有亡魂,答了一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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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