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正，刑部停尸房。</p>

玄霄子尸身被白布覆面，只露一截手腕。秦莞俯身，指尖拨开死者衣袖，露出绳结——</p>

小斋提着灯笼，不敢看死人，只敢看秦莞：</p>

<span>观中弟子</span>"这绳结……看着与宫里捆废箱的样式一样？"～</p>

<span>沈莞（秦莞）</span>秦莞"嗯"了一声，声音冷得像浸过井水：～</p>

<span>沈莞（秦莞）</span>"一样，却更精细。——'阴阳反穿扣'，内侍省独有，传男不传女，传嫡不传庶。打结的人，右手拇指一定缺半片指甲。"</p>

小斋"嘶"地吸口凉气：</p>

<span>观中弟子</span>"您连缺指甲都能推出来？"</p>

秦莞抬手，给他看空里比划——</p>

<span>沈莞（秦莞）</span>"绳头从左腕背后反穿，再回绕阳面，最后以犬牙咬住。想勒得紧，必用拇指抵住绳头；铜丝嵌麻，粗糙如锉，一拉一层皮。三次之后，指甲自然劈半。"</p>

<span>沈莞（秦莞）</span>她说到"劈半"时，顺手揭下自己左手甲套，露出指腹一道旧痕。</p>

小斋看得头皮发麻，不敢再问。</p>

仵作老冯在旁陪笑：</p>

<span>仵作</span>"秦录事，要解开么？"</p>

<span>沈莞（秦莞）</span>"不急。"秦莞取出银剪，从绳结最死处剪下一小段，放入白瓷盘，</p>

<span>沈莞（秦莞）</span>"先验血痕。"</p>

她倾入淡醋，麻绳遇酸，暗褐血斑边缘竟渗出极细金粉。</p>

老冯惊咦：</p>

<span>仵作</span>"这……像内库用的'洒金海绳'，专给贵人捆箱笼，怎拿来缚人？"</p>

秦莞抬眼：</p>

<span>沈莞（秦莞）</span>"宫里近日可报遗失？"</p>

老冯挠头：</p>

<span>仵作</span>"没听说。不过——"他压低嗓子，</p>

<span>仵作</span>"上月太后去西苑狩猎，内侍省押运帐幔，半路被山匪劫了两箱。后来匪没抓着，箱子却空着手找回来，绳索……一根没少。"</p>

小斋瞪大眼：</p>

<span>观中弟子</span>"您怀疑，劫箱是假，取绳是真？"</p>

秦莞不答，只把瓷盘递给他：</p>

<span>观中弟子</span>"端着。日头升高后，金粉反光最亮，顺着光走，就能找到捆绳的现场。"</p>

她转身洗手，忽听门外脚步杂沓。</p>

一名黑衣校尉推门而入，单膝点地：</p>

<span>校尉</span>"秦录事，摄政王口谕——'阴阳绳结'一案，由您携物证，即刻赴安福殿面陈太后。"～</p>

小斋手一抖，瓷盘险些落地。</p>

秦莞淡然甩干水渍：</p>

<span>沈莞（秦莞）</span>"知道了。"</p>

她取布包好绳段，抬步欲走，又回头吩咐老冯：</p>

<span>沈莞（秦莞）</span>"尸体别动。日落我回来，还要验第二遍。"</p>

老冯苦笑：</p>

<span>仵作</span>"再验，就只剩骨头渣子了。"</p>

秦莞目光轻飘飘落在他脸上：</p>

<span>沈莞（秦莞）</span>"骨头，比舌头诚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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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福殿·铜炉生烟</p>

太后着素青常服，背对众人，手拨铜炉灰。灰里埋着几块未燃尽的炭，偶尔"噼啪"炸开火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