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到勤政殿，萧彻立刻召苏凝香觐见。</p>

她来得很快，凤袍齐整，神色从容。</p>

“陛下召妾身，不知有何吩咐？”她行礼如仪，姿态优雅。</p>

“你宫里的春桃，昨天替一批茯苓走通路，批了‘免检’。”萧彻声音冷得像冰，“今早查验，银针发黑。你说，这事怎么解释？”</p>

苏凝香眉梢微动：“春桃一向谨慎，若真批了条子，必有原因。或许是交接出了错，也不排除有人仿冒我的印鉴。”</p>

“仿冒？”沈微婉上前一步，双手捧上两份文书，“这是火漆印拓片和签押簿副本，字迹比对已由内务府确认一致。而且春桃亲口供认，条子是您昨夜亲手交给她的。”</p>

苏凝香猛地看向她：“你竟敢私自审问我宫中之人？”</p>

“不敢。”沈微婉垂眸，“是侍卫司提审，全程都有供状记录。若您不信，可调卷宗查看。”</p>

“够了。”萧彻抬手打断。</p>

他盯着苏凝香，眼神锋利：“上次糯米粉的事，朕念你伺候多年，只罚你禁足七日。这次呢？又是慢性毒，又是免检条。你是觉得朕好欺负，还是觉得这后宫，你能一手遮天？”</p>

苏凝香脸色终于变了：“陛下明鉴，妾身绝无害您之心！春桃擅自做主，我毫不知情！”</p>

“毫不知情？”萧彻冷笑，“她一个宫女，敢动御膳药材？没有你点头，她连贵妃宫门都出不去！”</p>

他猛然起身：“来人！褫夺苏凝香协理六宫之权，即日起禁足宫中，非召不得外出。春桃下狱，严加审讯！”</p>

太监高声应喏。</p>

苏凝香踉跄后退一步，嘴唇颤抖，一句话也不敢再说。</p>

她被两名宫女扶着离开时，回头看了沈微婉一眼。</p>

那一眼里，有恨，有惊，也有不解——她不明白，一个罪臣之女，怎么能在短短几个月内，把自己逼到这般地步。</p>

沈微婉没有避开她的目光。</p>

她只是静静地站着，手里还握着那份供词副本。</p>

直到脚步声远去，殿内重归寂静。</p>

萧彻坐回椅子，疲惫地揉了揉额角。</p>

“你早就料到她会再动手？”他问。</p>

“她不会停。”沈微婉轻声说，“一次得手，就会有第二次。只有让她知道，再也没有机会，才会死心。”</p>

萧彻看着她：“所以你是故意设这个局？”</p>

“不是设局。”她摇头，“是堵漏洞。只要制度在，就算再来十个苏凝香，也伤不了陛下。”</p>

萧彻沉默了很久，忽然道：“明日早朝，朕有事宣布。”</p>

沈微婉心头一跳，却没有表现出来。</p>

她只是轻轻应了一声：“是。”</p>

退出勤政殿时，阳光洒在宫道上。她没有回头，一步一步往前走。</p>

林姑姑在拐角处等她。</p>

“陛下的话，你听见了？”林姑姑问。</p>

沈微婉点头。</p>

“接下来呢？”</p>

“等钟声。”她说。</p>

远处，晨钟还未响起。一只朱雀掠过琉璃瓦顶，翅膀划过一道金光，像是某种预兆，悄然降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