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美的脸庞上血色尽失，苍白得近乎透明，唯有一双深邃的眼眸，因彻夜不眠和心力交瘁而布满了骇人的红血丝，此刻却死死地盯着床上的人儿，里面盛满了浓得化不开的恐慌、绝望与一种近乎偏执的期盼。</p>

二月红小心翼翼地握着光莹微凉的手，指尖一遍遍轻柔地拂过她的手背，声音因长时间低语而沙哑不堪：</p>

“莹莹……今日天气很好，院子里的桃花开得更盛了，你闻到了吗？是你最喜欢的味道……</p>

我求你，你醒来看看好不好？我带你去看……我给你新裁的春裳也送到了，苏绣的桃花，你定会喜欢……”</p>

榻上的人儿毫无反应，只有胸口的轻微起伏证明着她生命的存在。</p>

门外传来极轻的叩击声，管家端着几乎未动过的餐食，满面愁容地悄声进来：</p>

“二爷，您多少用一些吧……您这样熬着，身子垮了，等夫人醒了，该心疼了……”</p>

“拿走。”二月头也未回，声音干涩，“我吃不下。”</p>

管家叹了口气，无奈地将冷掉的饭菜又原样端了出去，这已是今日第三次了。</p>

恰在此时，一阵沉稳急促的脚步声自院外响起，打破了满室的死寂。</p>

张启山一身戎装未换，风尘仆仆地大步踏入，齐铁嘴也紧跟在他身后，脸上往日的跳脱之色尽褪，只剩下一片凝重。</p>

“二爷！”</p>

张启山看到二月红那副形销骨立的模样，眉头狠狠一拧，但眼下情况紧急，他只能直言。</p>

“北平传来确切消息，新月饭店三日后举行的拍卖会，压轴之物正是那鹿活草，除此之外还有麒麟竭和蓝蛇胆，皆是难得的好东西！”</p>

二月红猛地抬起头，猩红的眼中骤然迸发出一簇灼人的火光，仿佛濒死之人看到了唯一的生机。</p>

他几乎是踉跄着站起身，急声道：“当真？！消息可准确？！”</p>

“千真万确！”齐铁嘴抢着答道，语气肯定，“是九爷托了北平道上的老朋友，花了重金才撬开的口风，绝对错不了！</p>

那鹿活草被新月饭店当做此次拍卖的噱头，保密极严，但确实有！”</p>

张启山接话，语速快而清晰：“但正因如此，争夺必然激烈，新月饭店的规矩，我知道一些，并非单纯价高者得，有时也看竞拍者的资格、背景，甚至……需要完成他们提出的某些条件。</p>

且此次前往的各方势力鱼龙混杂，我们必须做好万全准备。”</p>

他目光锐利地看向二月红：“二爷，我知道你心急如焚，但此事急不得，必须周密计划。</p>

资金我已调集大部，红府库藏若有可动用的珍品，也需尽快清点，以备不时之需。此外，”</p>

他顿了顿，语气加重，“你我二人，需得以最佳状态前往，你这般模样，如何能经得起北上奔波？又如何能在新月饭店那等虎狼之地与人周旋争夺？”</p>

二月红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p>

张启山句句在理。</p>

新月饭店并非寻常拍卖行，其背景深不可测，规矩古怪，没有强大的实力和清醒的头脑，即便有钱也未必能如愿。</p>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癫狂与绝望被强行压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冷厉与决绝：</p>

“我明白，佛爷，大恩不言谢。</p>

红府所有，皆可动用。</p>

我会立刻让管家清点库房，将所有能折算现银或足以作为筹码的古董珍玩列出清单。”</p>

他看了一眼床上依旧沉睡的光莹，心如刀绞，却语气坚定道：“给我一日时间，我会进食休息，恢复体力，后日清晨，我们便出发北上！”</p>

“好！”</p>

张启山点头，“我会安排专列，沿途护卫也已布置妥当，北平那边，日山会带人先期抵达，打点上下，摸清拍卖会的具体章程和可能遇到的对手。”</p>

齐铁嘴连忙道：“二爷，佛爷，我也去！别的不行，打听消息、辨认宝物、看看风水气场啥的，我老八还是在行的！说不定能帮上忙！”</p>

二月红重重拍了拍齐铁嘴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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