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醉酒》的余韵还在心头萦绕，那种被炽热目光包裹、被浓烈情意冲击的陌生悸动，让光莹一路跟着二月红走出梨园后台时，都有些晕乎乎的。</p>

她时不时偷偷抬眼去看身侧之人，他已经卸去了浓重的油彩和繁复的头面戏服，换回了一身墨色暗纹的长衫，外面罩着件同色系的薄呢大衣，恢复了清俊公子的模样。</p>

只是那双眼，在夜色和街灯的映衬下，似乎比平时更加深邃明亮，看她的时候，总带着一种让她心跳加速的专注。</p>

“方才的戏……好看吗？”二月红放缓了脚步，与她并肩走在渐渐安静下来的街道上，声音温和地响起，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p>

“好看！”光莹用力点头，眼睛因为回忆而闪闪发光，“你唱得……好像很难过，但又很美。”</p>

她努力组织着语言，“就是，台下那么多人叫好，你看着他们笑，可我总觉得……你好像不是在对他们笑？”</p>

光莹歪着头，不确定的说出自己最直观的感受。</p>

那戏里的孤寂和期盼，那投向雅间的眼神，太过显眼。</p>

二月红的心猛地一跳，侧头深深看了小姑娘一眼。</p>

没想到天真烂漫的小姑娘的感觉竟如此敏锐？</p>

还是说……她接收到了他刻意传递的心绪？</p>

二月红唇角弯起一个温柔的弧度，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轻声道：</p>

“戏如人生，人生却不尽如戏。台下人看的是热闹，懂戏的人，听的却是角儿心里的声音。”</p>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带着一丝诱哄，“光莹似乎……很懂戏？”</p>

“我不懂戏文。”光莹老实地摇头，小手无意识地揪着大衣的扣子。</p>

“但我好像……能感觉到你唱的时候，这里……”她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心口，“有点闷闷的，又有点……说不出来的感觉。”</p>

小桃花仙抬起清澈的眼眸，带着纯粹的困惑望着二月红，“二爷，唱戏的时候，你这里也会闷闷的吗？”</p>

光莹的话，像最纯净的水滴，直直滴落在二月红心湖最深处，漾开圈圈涟漪。</p>

二月红只觉得胸腔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几乎要冲破喉咙，她不懂戏文，但是她能够感知到他通过戏文传递的最真实的情感。</p>

这让二月红心中激荡不已，他停下脚步，站在一盏昏黄的路灯下，认真地看着她：“以前或许会，但以后……或许不会了。”</p>

因为有了想为之欢欣、想倾尽所有温柔去唱的人。</p>

后面的话，二月红没有说出口，但那眼神里的含义，却浓烈得让光莹再次心跳失序，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目光。</p>

“咕噜噜……”一阵不合时宜的声响突然从光莹的腹部传来，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p>

光莹的小脸“唰”地一下红了，连忙用手捂住肚子，窘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p>

晚上在玉楼东虽然吃了很多，但看戏也是极耗心神体力的，她早就消化完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