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阮酥算准了时间，以“透气”为名，独自一人来到了医院顶楼的天台。</p>

果不其然，那个孤寂的身影正站在栏杆边，指间夹着一根烟，火点在夜色里明灭。</p>

吴德亮的袭击，打开了沈皓明心中更深、更黑暗的盒子。那里面装的，是比商业斗争更让他恐惧的东西。</p>

他听到脚步声，警惕地回头。当看清来人是阮酥时，他全身紧绷的肌肉瞬间松懈下来，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疲惫和脆弱。</p>

阮酥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走到他身边，陪他一起看着楼下城市的车水马龙。</p>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却不尴尬。</p>

许久，沈皓明才掐灭了烟，开口，嗓音干涩：“酥酥…我怕的不是吴德亮。”</p>

阮酥转头看他。</p>

“我怕的是…再也无法挽回的死亡。”他靠在栏杆上，身体微微颤抖，将那个埋藏在心底最深处、连对许妍都从未吐露过的秘密，第一次对人全盘托出。</p>

“我以前…有个女朋友，叫方妤。”</p>

“我们在一起很久，后来因为一些事分开了。几年前，她去国外潜水，出了意外…去世了。”</p>

“直到最近，我整理她的遗物时，才从她留下的一本日记和一张被夹在里面的孕检单里…知道她当时，已经怀了我的孩子。”</p>

他说到这里，声音已经完全不成调，在黑暗中发着抖。</p>

“我有一个孩子…酥酥，我有一个孩子，我甚至都不知道TA的存在…我就让他（她），跟着妈妈一起…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p>

“吴德亮那把刀捅过来的时候，我脑子里想的不是我自己，而是…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又回来了。眼睁睁看着，却什么都做不了…”</p>

这是他第一次，在除了自己以外的人面前，如此彻底地崩溃。</p>

他选择的人，是阮酥。不是他的妻子许妍。</p>

在巨大的悲伤和自我谴责中，他猛地转过身，一把将阮酥拉进怀里，死死抱住。他的脸埋在她的颈窝，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肌肤上，那热度烫人。</p>

阮酥能感觉到他整个身体都在剧烈地颤抖。</p>

她没有推开他，而是伸出双手，轻轻地、安抚地回抱住他。她的手一下一下地拍着他宽阔的后背，在他耳边，用最柔软也最坚定的声音，说着恶魔的低语。</p>

“皓明哥，这不是你的错。”</p>

“你现在知道了，就不是一个人在背负这个秘密了。”</p>

“以后，我陪你一起…记住他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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