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安岁弯腰捡起头盔，指腹擦过边缘的凹痕——那是上周暴雨天送单时摔的。她记得监护仪上那个十七岁女孩的名字：陈雅，肌酐指标还在攀升，但今早尿量已经有了回升</p>

<i>周安岁</i>张姐，小陈</p>

周安岁把头盔递过去，声音比平时放轻了些</p>

<i>周安岁</i>你们进来坐，我刚看了小雅的化验单。</p>

谈话室的折叠椅吱呀作响。陶峻拉开抽屉，拿出两张纸：一张是热射病的简易病理图，他用红笔圈出“高温致肾脏罢工”的部分；另一张是费用明细，他用荧光笔标亮了“医保可报销60%”的字样。</p>

<i>周安岁</i>您看这里</p>

周安岁指着图上的肾小管</p>

<i>周安岁</i>小雅不是普通中暑，是身体像被煮过的锅，现在用CRRT机器帮她‘涮锅’，把毒素滤出去。这机器昨天用了八小时，其实按小时收费，今天指标好转，可能只用六小时</p>

张程菲别过脸，盯着墙上“禁止吸烟”的标语</p>

<span>张程菲</span>说得轻巧，报销完剩下的也够你旁边那个娶媳妇了</p>

<span>陈静</span>妈！</p>

陈静急得站起来</p>

<span>陶峻</span>您这就受不了？那您知道小陈这月跑了多少单吗？</p>

陶峻突然开口，翻出手机里护士拍的照片——小陈前晚在护士站睡着了，怀里还揣着给妹妹买的未拆封的运动鞋。</p>

<span>陶峻</span>他每天跑十五小时，说小雅中考完要去县城读高中，得穿双好鞋</p>

张程菲的肩膀颤了颤。周安岁把病理图挪到她面前</p>

<i>周安岁</i>您看这肾小球，像不像咱老家滤豆浆的纱布？</p>

<i>周安岁</i>现在纱布堵了，咱得先清淤，不然真烂透了，以后赚再多钱也没用。我刚跟护士长申请了，把小雅的监护级别调为二级，每天能省三百，而且——</p>

她顿了顿</p>

<i>周安岁</i>科室有个‘急危重症救助基金’，符合条件的话能申请五千补助，我已经帮你们填了表</p>

窗外的梧桐叶被风吹得沙沙响。女人突然捂住脸，指缝里漏出呜咽</p>

小陈抬头，眼里的光像监护仪上重新跳稳的波形。陶峻起身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是护士发来的消息</p>

“陈雅自主呼吸频率恢复正常”</p>

他拉起周安岁轻轻带上门，留给这对母子一点时间——就像ICU里那些等待转机的夜晚，总得给希望留个缝隙</p>

<i>周安岁</i>人间自有真情在，可怜天下父母心...</p>

<span>陶峻</span>这就难受了？我不是担心你啊，我就是怕你再来麻烦我</p>

<i>周安岁</i>切</p>

说完周安岁就转头离开了，陶峻笑着摇了摇头，这一幕正好落入谢明华的眼中</p>

她是嫉妒周安岁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