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即将去她的家里一探虚实展雄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冷笑。薛敏无论你是临江女神还是共党都必死无疑。前者我会亲手送你下地狱为死去的帝国武士和表哥陪葬，如果是后者无需我动手让你们自己人斗个你死我活。</p>
夜色如纱，朦胧地笼罩着大地，雾气宛若游丝般在茂密的山林间悄然弥漫。厚重的大雾中，驼铃清脆的声响断断续续地飘荡开来，伴随着隐约的人声交谈，仿佛从遥远的梦境里传来，既带着几分清冷，又透出一丝难言的生机。</p>
<span>癞头虾</span>葫芦哥，咱们在这歇歇脚吧。走了半个时辰我实在是走不动了。</p>
<span>葫芦</span>加把劲，咱们坚持一会儿。过了这片坟地再歇。火把递过来箱子我来提，你牵驴在后面跟着。</p>
<span>癞头虾</span>真搞不懂大当家心里咋想的。兄弟们啸聚深山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多痛快，好好的快活日子不过搞啥收编呢？</p>
<span>葫芦</span>你问我，我问谁去。提起这事我还一肚子气呢。自从上次他和国军的那个什么狗屁代表谈判以后就一律严禁兄弟们下山打签子，不瞒你说我的肚子都多久没见肉腥了。长此以往谁能受得了难不成都让我们吃素当和尚。不让寻，不让点捻子吃穿用度全靠山上新开出的几块破荒地能顶个蛋用还不够他自己塞牙缝的。</p>
<span>癞头虾</span>哎，我命咋这么苦呢。小时候家里穷常常饿肚子实在没办法才投靠大当家的，本想过几天舒心日子哪料到现在又要去给国民党当大头兵。想想就头疼。二十好几的人了到现在连女人的手都没碰过我不甘心啊！</p>
<span>葫芦</span>有啥愁的，今天这个买卖做完我保证你能娶个如花似玉的小媳妇。虽然大当家新颁布的规矩多咱们明的不行还不能来暗的嘛。你忘了二当家对他历来是当面诵善佛背后念死咒。</p>
<span>癞头虾</span>对啊，今后咱们可以倚仗二当家的。</p>
<span>癞头虾</span>葫芦哥你说这箱子提着沉甸甸的里面得装多少大洋？</p>
<span>葫芦</span>你咋知道是大洋不是别的好东西？</p>
<span>癞头虾</span>商人做买卖哪有不带钱的。他自己说的嘛……</p>
“咳咳……咳咳……”</p>
<span>葫芦</span>跟你说天冷多吃点热乎的非得着急，到手的肥羊难道还能跑了不成。一会儿到山寨自己去找哑婆子要碗姜汤喝睡一觉就好了。</p>
<span>癞头虾</span>不是我。</p>
<span>葫芦</span>嘘！</p>
咳咳咳……又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撕裂了山谷的寂静，伴随着那声音，一种不知名的鸟类骤然爆发出歇斯底里的鸣叫，尖锐而凄厉，仿佛在回应着某种无形的不安，回荡在整个山谷之间，久久无法散去。</p>
<span>癞头虾</span>鬼啊！</p>
<span>葫芦</span>我的驴。</p>
<span>癞头虾</span>都啥时候了，保命要紧别管驴不驴的。赶紧跑吧。</p>
<span>陈术</span>哎，别跑。这还有个人呐等等我。</p>
秋夜的露水凝重，山风带着刺骨的寒意肆意穿梭。陈术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一般粗糙嘶哑，他用尽力气想喊住那两个人，声音破锣般在寂静的山谷间回荡，显得格外艰难。</p>
不喊还好，兴许他们因为贪念还有回来的可能，没想到一句话刚喊出两个土匪魂儿都吓没了，哪敢停留撒丫子玩命跑头也不回眨眼的功夫消失在老林里。无奈，陈术只得割断绳子从驴背上滑下来找个挡风的墓碑坐下思索接下来该怎么办。这叫什么事啊，好好的绑票愣是让人家给扔到深山坟地里了，不过还好至少箱子被拿走了。一会儿到了山寨得找陈仓说道说道。</p>
半小时后，两名土匪终于气喘吁吁地拍开山寨大门，连滚带爬地冲进议事厅。此时，厅内两位中年男子正悠然对坐，闲话家常，似乎并未察觉外头的喧嚣与慌乱。</p>
<span>二当家腾义</span>大哥，国军不能骗我们吧。咱们这帮兄弟小打小闹，搞个伏击，设个陷阱，下个药啥的都在行。可是要是被他们拉到战场上来真格的那不是给对手当活靶子，替国军趟雷吗。</p>
<span>大当家陈仓</span>兄弟别担心，我和和国军代表讲好了，在正式收编这支队伍前必须他们派出教官来山寨对咱们的人进行统一军事训练，达到要求后才能算是正式加入国军的序列。</p>
<span>大当家陈仓</span>你心疼兄弟们的命，我又何尝不是呢。只是咱们是当家的得为他们的以后谋个出路。总不能一辈子都做土匪。以前世道乱，落草为寇也是没办法。如今鬼子赶跑了是时候脱下这身衣服了。</p>
<span>二当家腾义</span>可是现在的外面——</p>
“咣当”一声，房门骤然被人从外顶开，突如其来的响动令屋内两人齐齐一怔。还未等他们开口询问，便见两道身影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那两人衣衫凌乱，满身狼狈，仿佛刚从某种险境中挣脱而出，气息未定，神色间透着几分仓皇与急切。</p>
<span>癞头虾</span>报报报报报报报——报告大当家的不好了，岭下背阴那片坟地闹闹闹闹闹鬼了。</p>
<span>葫芦</span>你们快去看看吧，要是去晚了我们的驴就让他吃了。</p>
<span>大当家陈仓</span>去你娘的小兔崽子，我说过多少回了就算穷死也不要打那片坟地的主意。挖坟掘墓有损阴德的事也敢干你们就不怕遭报应。感情我说的话在你们那都成了放屁，让你挖我让你挖打死你们俩没出息的货。</p>
葫芦话音未落，陈仓已是怒不可遏，猛然起身，抬腿便是一阵猛踹，两脚下去，那二人便踉跄倒地，尘土四起，场面一时混乱不堪。</p>
<span>癞头虾</span>饶命，大当家饶命！</p>
<span>葫芦</span>冤枉啊，我们哪敢干那事儿。</p>
<span>二当家腾义</span>大哥冷静一下，让他们说说咋回事。</p>
<span>癞头虾</span>咱们不是刚在后山开了几块地嘛，我和葫芦哥想着下山打算买点苞谷做种子。中途在金子那吃饭的间隙遇到一位昏倒的男人。穿着打扮明显是外乡来的无依无靠看他病成那样我们俩实在是不忍心才给带回来，没想到路过坟地时——</p>
<span>葫芦</span>当家的，我们真不是有意扔下他的。那地方有鬼啊，太瘆人了。</p>
<span>大当家陈仓</span>少和我扯些没用的，我看是你们俩小兔崽子心里有鬼吧。都到这个节骨眼儿了还他娘的跟老子放屁，害怕？你们糊弄傻子呢，要是真害怕谁能逃命的时候还不忘了提箱子。我要是猜的没错在你们眼里一条人命还没有个箱子重要吧。说！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再撒谎小心老子割了你的舌头。</p>
<span>葫芦</span>我说，我全说。今天去镇上闲逛时我们俩在车站遇到一个提着箱子的外乡人，此人身着打扮和话里的意思一看就不是普通人非富即贵。所以我们才才才忍不住一时见财起意才——手痒的。</p>
<span>大当家陈仓</span>打死你个不争气的东西。让你手痒，给你抽断了看你还痒不痒。</p>
气急败坏的男人猛然转身，一把抽出腰间的皮鞭，扬手便是一记狠抽。皮鞭破空而下，毫不留情地落在两人身上，顿时惨叫声此起彼伏，嗷嗷的哀嚎在空气中回荡不止，仿佛要撕裂这片压抑的寂静。</p>
<span>二当家腾义</span>大哥，大哥住手。您就饶了他们这次吧。就算看在兄弟舍脸替他们求情的份上消消气。</p>
<span>大当家陈仓</span>这次算你们走运，今天要不是有二当家的求情看我不把你们打出屎来。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回去接人去。深更半夜给人扔在那地方胆子再大也得吓疯了。</p>
<span>葫芦</span>大当家的你饶了我们吧，现在我们腿还软着呢。</p>
<span>大当家陈仓</span>我看你们就是欠抽。</p>
说罢他便扬起鞭子，朝着两人狠狠抽下。鞭影未至，两人已被吓得一个踉跄，狼狈摔倒在地，脚边的箱子也被撞翻，里面的物品倾泻而出，散落一地。他们顾不上收拾，只能颤抖着双手抱紧脑袋，蹲伏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仿佛下一秒便会迎来更猛烈的责罚。</p>
<span>二当家腾义</span>等等，那是什么？</p>
墨绿色的铁盒子在几件衣物的覆盖下露出一角，以及旁边缠绕的电线连接一对圆圆的馒头大小的东西。</p>
<span>大当家陈仓</span>是电台，看看还有啥。</p>
<span>二当家腾义</span>几件衣物，十多块大洋和毛票，一把手枪，日记本，还有这个。</p>
<span>大当家陈仓</span>这应该是个私人证件。军师你识字你来看看这上面写的啥。</p>
<span>军师</span>陈术，上尉，南洲军统站行动科白鸽特别行动队队长。</p>
<span>大当家陈仓</span>另一张纸呢？</p>
<span>军师</span>这个是军统下发的调令，上面有他们站长的亲笔签名。命令这个叫陈术的赶往小孤山对小孤寨陈仓的众多手下进行军事化训练以期尽早达到收编要求。</p>
<span>大当家陈仓</span>坏了，这回丢人丢大了。知道上面最近要来人没想到动作这么快。</p>
<span>大当家陈仓</span>你们两个还蹲着干啥，快点起来给老子带路。看看你们两个蠢货干的好事。</p>
<span>癞头虾</span>我去抬软床。</p>
<span>葫芦</span>别忘了拿床被子。</p>
一行人手持火把，在崎岖的山路上步履维艰地朝坟地赶去。癞头虾和葫芦深知自己闯下了大祸，皆缄口不言，只是低着头默默地跟在人群后方。此刻，他们唯一能够做的，便是暗自祈祷陈教官仍旧留在原地，没有被吓得魂飞魄散。</p>
翻过前方连绵的山岭，再拨开下方茂密丛林的层层枝叶，众人终于抵达了坟地的边缘。阴冷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腐叶与泥土的气息，四周寂静得仿佛能听见风掠过墓碑的声音，冰冷而压抑的氛围让每个人的脚步都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几分。</p>
或许是人多的缘故这两个人终于不再害怕开始壮着胆子对坟地高声喊道。</p>
<span>癞头虾</span>陈教官——</p>
<span>葫芦</span>陈教官，您在哪啊。陈教官您快出来吧！</p>
<span>癞头虾</span>您要是再不出来我们大当家的就要给我们哥俩的皮剥啦！</p>
<span>陈术</span>别喊了，睡个觉都不安生。</p>
<span>癞头虾</span>陈教官你没事吧，都是我们不好害的您露宿荒郊野岭。是我们被猪油蒙了心有眼不识泰山您打我们吧。</p>
<span>大当家陈仓</span>对不住了陈教官，今天的事是我陈仓对手下管教不严，你放心我一定会给贵军一个满意的交代。</p>
<span>陈术</span>罢了，陈大当家，你的手下迎接人的方式着实特别，一般人还真是无福消受。先是悄无声息地跟踪，令人毫无察觉；接着迷药暗施，让人防不胜防；最后竟五花大绑，将人撂在驴背上，丢进乱葬岗。这样的手段，直叫我今天开了眼界，真是前所未有的“款待”啊。</p>
<span>大当家陈仓</span>惭愧，惭愧。</p>
<span>陈术</span>二位扶我一下，深更半夜的咱们别在这耗着都回去歇了吧。</p>
<span>葫芦</span>陈教官你的身体怎么了？</p>
<span>陈术</span>废话，给你五花大绑像捆粽子似的再扔驴背上颠一路试试。</p>
<span>葫芦</span>原来你早就知道我们要对你下手。</p>
<span>陈术</span>身后跟着两个大活人要是察觉不到这些年在军中白混了。你以为你和卖包子的年轻人说几句行话就能骗过我。小子作为教官给你们俩个忠告，不愿参军可以去当农夫，工匠，甚至做点小买卖总之别干这行，绿林这碗饭不是那么好吃的。</p>
陈术抬手拍拍两人的肩头迈步走出坟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