凹凸世界：潮起潮落(翎湫)_影痕（2 / 2）_凹凸世界：潮起潮落最新章节免费阅读无弹窗

一行人继续深入峡谷，帕洛斯走在最前面，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睡袋夹层里的手帕。他知道卡米尔不会善罢甘休，这场无声的试探才刚刚开始。风穿过峡谷，发出呜呜的声响，像谁在暗处低笑，又像谁在低声警告。他忽然想起雷狮刚才那句“没给我丢脸”，心底莫名生出一丝荒诞的希望，或许，真的可以不用选边站？或许，海盗团的羁绊，真的能挡住过去的阴影？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掐灭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这双手既握过暗族的令牌，也沾过暗族的血，早就没资格奢求纯粹的信任了。

峡谷深处传来沉闷的爆炸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佩利兴奋地大喊：“来了来了！” 率先冲了出去。雷狮拍了拍帕洛斯的背：“走，干活了。”

帕洛斯点点头，跟了上去。奔跑中，睡袋夹层里的手帕硌着腰侧，像个定时炸弹，也像个提醒：你欠他们的，迟早要还。

卡米尔落在最后，看着帕洛斯的背影，缓缓握紧了望远镜。他拿出随身携带的小本子，在“帕洛斯疑点”一栏添了新的一笔：知晓暗族内部代号。笔尖划过纸面，留下清晰的墨痕，像在给猎物的档案又添了一笔罪证。

阳光穿过峡谷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把一行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帕洛斯跟着雷狮并肩着，风声灌进耳朵，像无数细碎的尖叫。他的手攥紧了那块手帕，荆棘蛇纹的绣线几乎要嵌进肉里。刚才解决影蛇小队时，他故意留了活口，甚至在敲晕最后一个士兵时，用暗族的密语说了句“按原计划”，那是他在暗族当卧底时学会的暗号，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用，可刚才脱口而出的瞬间，竟有种诡异的熟稔，像唤醒了沉睡的本能。

卡米尔的脚步声就在身后不远，均匀、沉稳，像秒表在倒数。帕洛斯能想象出他此刻的表情：镜片后的眼睛眯着，本子上的“疑点”又多了一条，或许还标注了他刚才说密语时的口型弧度。这个认知让他后背发寒，却又生出一股破罐子破摔的冲动，既然已经被怀疑，那索性就坐实了吧。

“前面有元力屏障！”雷狮的声音在前头炸开，带着惯有的暴躁，“卡米尔，找弱点！”“是，大哥！”卡米尔的回应紧随其后，纸张翻动的声音清晰可闻。

帕洛斯的脚步慢了半拍。他知道这屏障的弱点在哪。要不要说？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撞得生疼。说出来，就能证明自己对暗族的了解只是“经验丰富”，就能暂时打消卡米尔的怀疑，就能继续做雷狮海盗团里那个“还算可靠”的帕洛斯。

可他看到雷狮正用雷神之锤敲击屏障，电光噼啪作响，却只能在屏障表面激起一圈涟漪。雷狮的侧脸在爆炸的火光里忽明忽暗，下颌线紧绷着。

峡谷里的风突然停了，连岩壁上碎石坠落的声响都戛然而止，空气仿佛凝固成一块透明的冰。雷狮收回雷神之锤的瞬间，指尖的电光还在噼啪闪烁，映得他瞳孔像淬了火的钢，亮得灼人。他的目光越过卡米尔的肩膀，落在帕洛斯身上，那眼神算不上锐利，甚至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懒意，可帕洛斯却像被什么东西烫了似的，猛地攥紧了拳头。

“你对暗族熟，”雷狮的声音在空旷的峡谷里荡开，带着点沙哑的尾音，像是从齿缝里漫出来的，“有什么办法？”

就是这句话。

帕洛斯的喉结猛地滚了一下，视线不受控制地飘向雷狮握着锤柄的手，此刻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锤身，发出“笃、笃”的轻响，像在给他倒数。他太了解雷狮了，这家伙看似随性，实则比谁都敏锐，尤其是在涉及“自己人”的时候。那眼神里的“期待”，哪是什么期待，分明是试探，是给机会，明摆着早就知道答案，就等他自己坦白。

可帕洛斯偏生不敢接这个茬。

他的指尖在短刀的刀柄上抠出几道白痕，冰凉的金属硌得掌心生疼，却压不住心里那股翻涌的恐慌。坦白？怎么坦白？说自己曾经是暗族祭司身边最得力的“影子”，说那些用来保护海盗团的暗族情报，其实都是他早就刻在骨子里的本能？说上次在迷雾森林救了卡米尔，不是因为运气好，而是他能看懂暗族布下的迷阵图腾？

这些话要是说出口，雷狮眼里的光会变成什么样子？是像看陌生人似的审视，还是像踩碎烟头似的轻蔑？帕洛斯不敢想。他只知道，现在雷狮还肯问他一句“有什么办法”，还肯把他算在“自己人”的范畴里，一旦坦白，这层薄薄的窗户纸捅破，剩下的恐怕只有猜忌和疏远。

“我……”帕洛斯张了张嘴，声音干涩得像被砂纸磨过，“暗族的屏障都是用精血加固的，硬闯肯定不行。”他避开雷狮的目光，转头看向卡米尔手里的地图，指尖在“西侧岔路”几个字上点了点，“只能绕路，从西侧的断层走，那里的能量波动弱，容易突破。”

这话半真半假。西侧断层确实能量弱，但那里是暗族“影蛇小队”的伏击圈。

卡米尔突然“咦”了一声，笔尖在地图上敲了敲：“西侧断层的岩层记录显示有坍塌风险，上个月刚发生过小型滑坡。”他抬眼看向帕洛斯，镜片后的目光像淬了冰，“帕洛斯，你上周去探查地形时，没发现吗？”

帕洛斯的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他确实去过西侧断层。他强装镇定地扯了扯嘴角：“可能……当时没注意，毕竟重点在记录能量读数。”

“是吗？”雷狮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他往前走了两步，雷神之锤的锤头在地上拖出一道火花，“可我怎么记得，你上周回来时，说西侧断层‘安稳得很，适合做备用路线’？”

这句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精准地扎进帕洛斯的心脏。他猛地抬头，撞进雷狮的瞳孔里，那里面哪还有什么期待，分明是了然的锐利，像是早就看穿了他的小动作。

“我……”帕洛斯的舌头突然打了结，那些辩解的话堵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他看到雷狮的目光扫过他的腰间，停在那把沾着伴生矿粉末的短刀上，眼神沉了沉。

糟了，他忘了这茬。伴生矿是暗族用来标记“叛徒”的信物，雷狮不可能不知道。上次帮雷狮清理矿洞时蹭上的粉末，竟成了此刻最刺眼的证据。

“大哥，”卡米尔突然开口，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西侧断层的坍塌风险等级是三级，确实不适合走。要不还是从东侧绕吧，虽然远了点，但安全。”他看似在打圆场，实则把“帕洛斯推荐危险路线”这个疑点坐实了。

帕洛斯的心彻底沉了下去。他看着雷狮，想从他眼里找到一丝犹豫，一丝动摇，可看到的只有平静，那种暴风雨前的平静，比愤怒更让人害怕。他突然明白了，雷狮刚才那句“有什么办法”，根本不是给机会，而是在等他露出马脚。也是，以雷狮的精明，怎么可能察觉不到他这几天的不对劲。

既然如此，不如索性破罐子破摔。

帕洛斯突然笑了，笑声在峡谷里显得格外突兀。他拔出短刀，刀身反射的阳光晃得人睁不开眼，伴生矿的粉末在刃口闪烁着暗紫色。

“没错，西侧断层是有埋伏。”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像是在说别人的事，“影蛇小队在那里等着，只要我们进去，就别想活着出来。”

雷狮的眉头猛地皱起，握着锤柄的手紧了紧：“帕洛斯，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帕洛斯抬眼看向雷狮，眼底最后一丝温度也消失了，“我早就跟暗族搭上了线。你们雷狮海盗团的好日子，到头了。”他故意说得狠厉，像淬了毒的刀子，“你以为我当初为什么要加入你们？还不是因为暗族要我混进来当卧底，好找到机会一锅端了你们这群碍眼的海盗！”

他说这些话时，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着，疼得快要窒息。可他不敢停，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说，用最伤人的话，把自己彻底推到雷狮的对立面：“你以为我救卡米尔是巧合？那是暗族故意放的水，好让我取得你们的信任！还有你，雷狮，你真以为我服你？不过是演戏给你看罢了！”

卡米尔气得浑身发抖，笔尖在本子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墨痕：“你……你这个叛徒！”

雷狮却没动，只是静静地看着帕洛斯，眼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愤怒，有失望，还有一丝……帕洛斯看不懂的痛惜。“所以，”他的声音低沉得像峡谷深处的暗流，“上次在迷雾森林，你故意引开暗族的追兵，是为了让我们以为你‘忠心’？”

帕洛斯一怔。他确实引开过追兵，但那不是为了演戏，当时暗族的箭射向雷狮的后背，他想都没想就扑了过去，挡在前面。那箭上淬了毒，他躺了三天才醒，雷狮守了他整整两夜，用雷神之锤的能量给他逼毒时，指尖的温度烫得他想哭。

那天雷狮的眼里满是后怕，握着他手腕的手一直在抖，嘴里骂骂咧咧地说“你要是死了，我就把暗族全炸了”，可语气里的慌乱骗不了人。那时他躺在临时搭起的帐篷里，听着雷狮笨拙地跟卡米尔打听“解毒的草药怎么熬”，心里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觉。

可这些话，他现在说不出口了。既然决定叛变，那就得像个叛徒的样子。

“是又怎么样？”帕洛斯别开脸，不敢再看雷狮的眼睛，“反正你们也快死了，知道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意义？”雷狮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浓浓的嘲讽，“意义就是，我雷狮看走了眼！”他猛地举起雷神之锤，电光在锤头上炸开，照亮了他眼底的猩红，“帕洛斯，你以为暗族会放过你？他们不过是利用你，等解决了我们，下一个死的就是你！”

“用不着你管！”帕洛斯吼了回去，眼眶却不受控制地红了。他握紧短刀，转身就往西侧断层跑，“影蛇小队！动手！”

帕洛斯的吼声在峡谷里撞出回声，惊得岩缝里的蝙蝠扑棱棱飞起，像一团团黑色的乱麻。他没有回头，握着短刀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刀刃上的伴生矿粉末在阳光下折射出妖异的光。

身后传来雷狮震耳的怒吼，混着雷神之锤砸向地面的轰鸣，碎石飞溅的声响像追在他脚后的鞭子。帕洛斯跑得更快了，披风被风掀起，露出后背那道三年前逃离暗族时留下的疤痕，那时他以为自己奔向了光明，现在才明白，有些黑暗是刻在骨子里的，就像这道疤，无论用多少阳光去晒，也褪不去那层阴翳。

西侧断层的入口越来越近，影蛇小队的黑色铠甲在阴影里闪着冷光。帕洛斯能看到影蛇队长脸上那抹胜券在握的笑，像在看一头终于钻进陷阱的猎物。他突然想起昨夜收到的密信，末尾那句“事成之后，你妹妹归你，雷狮海盗团的元力种子归我们”像淬了毒的针，此刻正扎在他的太阳穴上。

“帕洛斯大人，”影蛇队长迎上来，声音里带着刻意的恭敬，却掩不住眼底的轻蔑，“雷狮他们果然追来了。”

帕洛斯没有接话，只是往断层深处瞥了一眼。那里藏着暗族最精锐的伏击队，还布着三重能量网，第一重用来限制元力，第二重能触发幻觉，第三重则是纯粹的杀戮机关。这些都是他亲手画的图纸，标注着雷狮海盗团每个人的元力弱点：雷狮的雷神之锤依赖高空电场，卡米尔在密闭空间会受干扰，佩利的爆发力持续不了十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