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的冷光映着沈青浮肿的眼袋，屏幕上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五天前。她发了一长段关于新公司无人机陀螺仪校准的困惑，男友周铭的回覆只有两个字：「在忙。」</p>

简单得像是给陌生人指路。</p>

沈青把脸埋进带着咖啡渍的键盘里，深深吸了一口气。二十八岁，985硕士毕业，从上海顶尖的无人机研发团队跳槽到深圳这个新项目组，所有人都说她疯了。只有她自己知道，那张小心翼翼收在钱包深处的、从深圳到香港西九龙的高铁票，才是她孤注一掷的理由。</p>

“沈青，你这个方案不行啊，”组长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惯常的挑剔，“思路太天马行空了，不符合我们稳扎稳打的风格。重做吧，明天早上给我。”</p>

明天是周六。沈青咽下冲到喉咙口的反驳，默默点了点头。她想起上周，自己加班到深夜优化了一个算法，兴冲冲汇报，组长只瞥了一眼：“哦，我文档还没校对检查，这个先放放。”</p>

放放，就再也没了下文。</p>

更别提那天她准时下班，去赶赴和周铭时隔两个月的“视频约会”，却被组长在门口拦住，拍着她的肩膀：“小沈啊，年轻人要多奋斗，你看大家都没走呢。”那一刻，她真想把手里的包砸在那张笑眯眯的脸上。</p>

奋斗，就是为了这些毫无意义的坐班和打压吗？</p>

下班回到租住的公寓，已是深夜十一点。深圳的夏夜闷热粘稠，远处写字楼的灯光像一枚枚冰冷的图钉，把她廉价的梦想钉在这座高速旋转的城市边缘。她鼓起勇气给周铭打了个视频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画面里的他背景是酒店房间，表情疏离。</p>

<span>周铭</span>“怎么了？我这边要加班到很晚了，明天还有个早会。”</p>

<i>沈青</i>“没什么，就是……有点累。”</p>

<span>周铭</span>“嗯，照顾好自己。我先挂了。”</p>

屏幕黑掉的那一刻，沈青的眼泪毫无预兆地决堤。她不是傻子，那种刻意的冷淡和回避，比直接说“分手”更残忍。她像个笑话，为了一个已经想离开的人，抛弃了上海积累的一切，跳进深圳这个新的泥潭。</p>

她哭得撕心裂肺，像个被遗弃的孩子。积压了几个月的委屈、孤独、职业上的挫败感和情感上的悬空，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哭到后来，只剩下生理性的抽噎，头一阵阵发晕。</p>

踉跄着走进浴室，放满一缸热水，把自己沉了进去。温暖的水流包裹住冰冷的四肢，疲惫像潮水般涌来，意识渐渐模糊。就在她几乎要在浴缸里睡着的那个临界点，一个极其清晰、带着焦急的女声，突兀地钻进她的耳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