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忽然转了方向，卷起地上几片梧桐叶，一片叶子打着旋儿落在两人之间，像一道无形的界限。</p>

王林望着那片飘落的梧桐叶，忽然伸手接住，枯黄的叶脉在他掌心舒展，像极了这些年无处安放的心事。</p>

“这支簪...”他抬眸直视莫尽欢的眼睛，声音比夜风还轻：“我娘打磨了整整三个月。”</p>

莫尽欢指尖一颤，玉簪在月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斑。她想起那个总爱拉着她手的妇人，粗糙的掌心里藏着说不尽的温柔。</p>

“每一道纹路都是她亲手刻的。”王林向前两步，梧桐叶从指缝间滑落，似是要坦白什么：</p>

“她说…要看着未来儿媳戴上才安心。”</p>

夜风忽然静止。莫尽欢倏然抬首，眼中闪过一丝慌乱。</p>

“我...”她朱唇轻启，却不知该如何回应。</p>

那只握着玉簪的手微微发抖，簪头的梅花映着她微微泛红的耳尖。</p>

王林忽然笑了，笑意染红了眼尾：“我知道你在躲什么。”</p>

莫尽欢瞳孔微缩，后又化作一丝了然划过眼底，他这么聪明，怎么会不明白。</p>

月光如水，在两人之间流淌。莫尽欢的手腕被他轻轻握住，却固执地不肯收回。</p>

“这支簪上的朱砂...”他指尖轻抚过那抹殷红：“是我取心头一滴血点的。”</p>

莫尽欢的指尖微微一颤。那点朱砂在月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难怪看到时，会让她心尖发烫。</p>

“现在...”王林再度抬手拿回它，玉簪在月色中划出一道温润的弧线，轻声询问道：“可以让我为你戴上吗？”</p>

莫尽欢却突然抬手阻止。</p>

一滴泪珠猝不及防地坠落，正巧砸在梅花纹样上。</p>

霎时间，朱砂绽放出温暖的光晕，将两人的脸庞都映得温柔。</p>

她闭上眼，任由那奇异的光华笼罩全身。夜风卷起两人的衣袂，发丝随风摇曳。</p>

许久，王林深吸一口气，将玉簪紧紧攥在掌心，他酞青色的眼眸泛着水光，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p>

“莫姑娘...”他的声音有些发颤：“我不求你现在回应，只求...”喉结滚动了一下，继续说道：“只求一个能走近你的机会。一个...”</p>

他举起玉簪，眼眸含着几分希冀：“将来能为你亲手簪上的机会，可以吗？”</p>

莫尽欢望着他泛红的眼眶，那里盛满了小心翼翼的期待。</p>

夜风忽然变得很轻，很柔。</p>

她缓缓闭上眼，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p>

“…好。”</p>

这个字轻得像一片羽毛，却让那双水光潋滟的酞青色眼眸霎那间绽放光芒，有种雨过天晴的美感。</p>

（周素英：我什么时候说了这是给儿媳妇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