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元这天刚醒,披衣坐起,接过纸,轻轻地笑了一下:
“她是真的把这摊子……当国家来经营了。”
他抬头吩咐:
“去拟诏。”
“这‘春议大会’,以后就当作‘讲政制年’办下去。”
“她立了制度,我给她年头。”
“往后每年三月,叫天下讲人都去江州听她讲。”
“她既坐了这正使之位,就得讲给天下人听——她要立的是一套真能活下去的制度。”
距“制度春议大会”还有半月,江州讲政署便已提前开门迎客。
四方讲人络绎不绝——岭西讲纲使许霄、北路讲纲副案李庆、齐州女讲团三名首座……就连江南书院那帮自诩“百年不出山”的老先生,也派了人来。
不为别的,只因两个字:
正使。
柳依依如今名义上虽还在地方,实则权柄贯通讲政上下,谁不来露个脸、交个名、塞点稿子,那将来这一年就没得混了。
讲纲、讲案、讲义、讲议——都归正使统筹,不来就是弃权。
讲政署外的石阶上,贴满了各地讲纲提案,各派讲人轮番递交。
如玉接得手软,一个劲儿叫苦:“这才头三天,来了一百七十七份讲纲,一百二十三人提议,连夜班都排不完。”
柳依依照样一句话:“全收,按主题归类,凡无实案者列‘虚提’,不议。”
“凡过往已提者查档,重复者退案,批‘浮冗’。”
她清楚得很,现在不是讲得多就有用,是得讲得深、讲得准,能留下来的,才算讲政“制年”第一批实货。
与此同时,帝师府那边也没闲着。
徐长风亲率制度档案小组,携百卷旧讲政案宗、制度执行反馈、地方试讲成绩,提前抵江州,设“制度备案厅”。
此厅为议纲作底,为正使提审,为制度修订立档。
这下子,江州真正成了“制度中枢”。
一时间,江州百姓奔走相告:“我们这儿啊,成了新朝都了!”
“今年谁也不去京城,得来江州听制度新规!”
“听说连帝师都要来!”
……
七日后,消息坐实。
帝师陈元,携帝师署讲纲核心十人、律纲三使、制政总调官,从京启程,前往江州。
这不是微服私访,而是公开巡纲。
第一次,帝师亲赴讲政大会。
车马未至,江州讲坛上下早已摆下百案、列座千人、设布告栏五百尺,头一栏就写着:
【第一届讲政制度春议大会议纲试题初录——】
内容整整列了五十题,从制度修正、评案轨制、女讲独立,到地方讲政归属、讲纲档案数字备案、试讲过程是否允许观众……题题切要,件件要命。
柳依依站在讲政主台,望着那一块块被人围住讨论的议题石牌,手里握着一份名单。
这名单里,是她早在半年前就开始物色的“新规制骨干”,不是现在热得发烫的门人,也不是被旧派拉拢的讲坛老官。
而是一批真正靠讲政试讲一步步上来的年轻人。
名单头一位,是岭西讲评案副纲——何青。
她写下一行字:“提议由何青主持本届春议制度开纲大会,由其定基纲三题、引议五问,择日开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