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陈元离宫的时候,昭德宫那盏常年不灭的宫灯,烧了整整一宿。
第二天一早,帝师署颁布《制度推行四律》,由讲政署出面执行:
一、各地设“讲政本司”,与知府平级,专门管理讲坛、讲学、荐举之事;
二、讲政主使可提名各郡“讲纲总员”,不经六部审核,由帝师署备案即生效;
三、讲人试讲制度正式落地,试讲成绩可计入地方录仕标准;
四、制度推行期三年,由帝师署与帝廷共审,试点成功者可设“本地规制独行权”。
此律一出,不光江州,全天下都炸了。
因为这是第一次,讲政体系被明文写进国家行政序列,且具备“独立选人、提人、任人”三大权限。
讲政四律贴出的第七天,礼部就坐不住了。
李常渊带着礼部左侍郎、三名属吏、两车旧制案卷,一脚踏进帝师署外的议政堂,连请示都没打。他站在门口,说的话谁都听得见:“讲政之事,如今已越制入政,礼部怎能不问?”
这话一出,满京城都听着了。
礼部要对讲政出手了。
当天下午,六部三寺全收到李常渊拟好的《规制问责章》草案,共十七条,核心就一个意思——“讲政虽创制度,仍属礼部管辖之下,不得独置官职、越品设使”。
这不是来讲理的,这是明着拦路的。
帝师署没急着回话,柳依依那边倒是先动了。
她让人去调“讲政主使履职记载”,调的是这半年里江州讲政主使所发布的各类政令、制度评改记录、讲人考核档案,一共三百二十六件。
然后她把这三百多件全抄成副本,连夜贴在讲政署对面的“制度外墙”上,分门别类,每一件后面还写着一句话:
“此令何错?若错,请指明。”
李常渊得了消息,气得手都抖了,拍案骂道:“她这是要让我当街评法?她当讲政是律司?我礼部是查案的?”
但底下那帮人没一个敢接话。
因为这三百多条命令,大多是讲学设坛、平民荐举、试讲备案、制度护学……说白了,全是正经事,挑不出毛病。
第二天一早,京中百姓全挤到“制度外墙”前,一个个指着看,有人还带着学生念。
“这个好,这个我知道,上回我女儿试讲就是这个办法上的榜。”
“这个是护学禁令,那个时候还真管住了夜里那帮人嚷嚷。”
“礼部要是能弄出来这样的制度,谁还要什么讲政。”
讲坛外墙,成了讲政最硬的反击。
但这还没完。
柳依依知道,李常渊不会就这么服软,她干脆再往前走一步,连发三文:
第一篇《讲政官员推荐章程》,明确讲政署各级任命标准,包括试讲评分、备案档案、讲义独立度;
第二篇《讲人职级表》同步上线,全国讲人正式分四等十二级,按年考核;
第三篇《讲政独署试行细则》,列明讲政体系为“帝师署下辖之职权系统”,不归六部调拨,不受礼部管辖。
三篇一出,礼部气炸。
李常渊连夜进宫,跪请女帝收回陈元制度设权,称“讲政已成国中之国”。
宫门未开,昭德宫传出一句:“讲政之制,帝师署立,本宫亲允。”
这句话一落,谁也不敢吭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