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这点,他便知晓大致的情况了。
只见他一抹储物袋,取出了一张中级符箓。
伴随这张符箓的出现与激活,有柔和的彩色光华开始充斥于韩立所在的护罩内。当光华充盈到逸散而出,与黑光碰上,黑光诡异的开始了消散。
见到韩立那边的情况,化刀坞中年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瞪大双眼、满脸的不敢置信:
“那是…净光符?能驱散诸多污秽之力的中级下阶符箓净光符?”
这种极其罕见的符箓,黄枫谷这人怎么会有?
绘制净光符,首先,需要的是一名修炼了净光术的制符大师。而修炼净光术的前提是,身怀最特殊异灵根中的光灵根。
只有同时满足了净光术、制符大师、光灵根等多种要素条件,才能出现净光符这种特殊符箓。
净光符,正好是那些专门污人法器乃至法宝的异宝的克星。
可问题来了:
这种罕见又珍贵的符箓,怎么出现在对面的黄枫谷修士手里的?
难道对方有大背景?
至于韩立手里这张净光符哪里来的?
并非红拂仙子赏赐,而是董萱儿提供的。
是韩立在考虑到掩月双骄中的多宝女时,提前准备的一手。净光符对于练气期跟绝大多数筑基修士而言,属于极其罕见珍贵之物。但对于红拂一脉,未必没有渠道获取。且有不得不获取一点备在身上的理由。
道理很简单,红拂仙子在结丹期当中的竞争对手就有掩月宗多宝女的那位祖母。掩月宗的结丹中期顶峰,手持一件专门污秽他人法宝的厉害古宝。
到了董萱儿这里,原本对标的自是多宝女。
总之,前代间的恩怨情仇,后代该小心一手自是要小心一手的。
于是在很早之前,红拂仙子便为自家的侄孙女铺好了路。正如多宝女祖母为多宝女铺好的路,比如:极品顶阶法器“青凝镜”,珍品顶阶法器“红锈宝珠”。都是古宝中的顶阶法器仿品…
青凝镜是为何物无需多言,红锈宝珠也能毁人法器、同样万金难求。
韩立既然知晓掩月宗多宝女要参加这次试炼,并且会携带红锈宝珠这样的厉害顶阶法器,他又岂会不提前防备一二?
净光符便是为此准备。
只是说,还没用在多宝女身上,先落在了化刀坞的中年身上。
而这种符箓跟初级中阶的金刚符以及寻常符宝一样,都是可以持续使用的,直到其内的灵力耗光,符箓才会化作一张废纸。此时消耗一些用来克制黑刀正合适不过。
于是乎,黑光飞速消散变淡。
之后,不管化刀坞的中年怎么催动小黑刀,这柄精品顶阶法器只是在夹缝中颤鸣,却无法挣脱束缚分毫。
“哼。想要污秽我的法器?就凭这把黑刀可不够。”韩立暗暗冷笑。
同时加快了几分消磨小黑刀上那份异种法力的速度。
“我的刀…”
化刀坞中年大急。
想着上前强行夺回,因为距离越近,他能指挥的力度会更大。可他却被操控着鸳鸯双剑继续展开攻势的巨剑门青年拉住了。
“王大哥,稳住。”
可韩立那里,已经准备收取挣扎力度减半的黑刀了。
只要耗光黑芒刀上寄宿的异种法力,让其不再挣扎,这柄顶阶法器便是他的囊中物了:
“多谢道友赠宝。”
他是个礼貌人,必须言语感谢。
主动暴露一个根本不存在的破绽,是猎食者惯用的套路。
在中高阶斗法中屡见不鲜,也就在低阶修士间的搏杀中极少见到。因为低阶修士拿破绽当陷阱的底蕴未必足够,往往小破绽演变成真的大纰漏。
可他不同啊。
他有中级符箓兜底,口诀都念得只剩最后一个音符了,随时可以激发的。何况他还有一层初级高阶防御符形成的光罩预防万一。他有试错的空间。
何况这种尝试他跟董萱儿平日里演练了许多回了,再熟能生巧了。
此番,时机便抓得更更好。
“该死。”
中年气急地取出了另一件精良的上阶法器便欲上前。
不出意外,又被青年拦了下来:
“王大哥,冷静。这摆明了就是激你上去。”
然而对面,小黑刀的挣扎越来越弱,韩立也已经开始收刀了。
“黄枫谷的道友,咱们握手言和、化干戈为玉帛你看怎么样?偷袭你固然是老哥我以及许兄弟的不对,你需要多少灵石的赔偿我二人赔你,灵草我这里也有一株,拿出去绝对能够换得不少门中奖励了。而且今日人情,王某记下了,我化刀坞王家定然念及道友你的这份好。”中年哀求道。
“去做个梦吧。”
梦里啥都有。
握手言和?化干戈为玉帛?开什么玩笑?
袭杀之事、生死之间,你闹着过家家呢?
逗吧。
中年咬牙切齿:“那你待如何?”
韩立不答。
他并非什么大度之人。
内心自是下定决心:夺宝杀人,一泄心头之恨。
青龙锁链再度缩小后收紧,让黑芒刀卡在其内连颤鸣都做不到了。
紧跟着就是几张低阶的禁灵符。被此符箓贴上的法器,会被迅速打散其上寄宿的法力。是收取他人遗失之宝的常用低阶符箓之一。
中年见此,哪里还能稳得住?
“还我黑芒刀…”
“王大哥…冷静…”
“你给我滚开。冷静冷静,我冷静尼祖奶呢。”中年狠狠地一把推开了青年,并恨恨丢下一语:“丢的不是你的宝物,是我王麻子的宝物,你自然可以冷静!”
在禁地内丢了最趁手最依仗之宝,他后边的所有计划都得被推翻。
代价太大了。
此时别跟他提什么冷静,只管帮他夺回宝物,否则连亲戚都没得做。
“黄枫谷的,你该死。”
化刀坞中年此时恼恨至极,恨不得将韩立碎尸万段。
他还有一宝,近距离之下应当可以攻破两条锁链法器的纠缠让黑刀脱困。
只是,得快。
可就在他飞驰过一片花卉林,即将接近到二十丈的最佳施招范围时。
“王大哥,小心。”
身后,传来了许家青年的惊呼。
鸳鸯双剑更是放弃与青龙锁链纠缠,径直朝着这边追星赶月般的飞来。
并且这一刻,他的五感疯狂预警,浑身自发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可事发实在太突然,根本不容他反应:一道寒芒乍现,快得他只来得及扭头看到一道斜侧里蹿出的金玉色残影,那道残影逼近的速度奇快,一对刀足闪着寒芒在他的瞳孔中极限放大、放大、放大…
然后,他的视线便开始天旋地转。
“啪嗒。”
脑袋落地。
他竟是被一只顶阶的青玉螳螂一刀枭首了?
“王大哥…”
青年暗暗后悔自己犹豫了一秒没能及时跟上。
但凡他跟上了,环绕在他身周的顶阶法盾肯定能自发庇护他们二人从而保住这位过往对他多有照拂的亲戚长辈的。
可惜。
“小贼,拿命来。”
巨剑门青年也是恨急,这时脑子一热加仇恨上头,居然没想着退走,反而打算跟韩立继续比划一下。
当然,青年也确实有骄傲的资本。
毕竟是巨剑门的大比前二十。
一套顶阶飞剑跟一枚顶阶法盾在手,他不认为自己会被轻易干掉。何况他还有好些初级中高阶符箓跟一张中级防御符以及一张中级辅助类符箓,足够他在情况不对时及时脱身了。
之前吃瘪,只是己方太轻敌太大意所致。
好吧,他主动迎击的真正目的其实想要尽快收回王大哥的储物袋!
看着大哥的尸体,他好心痛。
看着大哥遗失的储物袋,他更是痛彻心扉:
“王大哥,我会为你报仇的。”
你的在天之灵快快助我一臂之力。
“呵。”
韩立暗暗轻哼了一声,根本没有再多废话。
在他面前,不管青年逃不逃,都已经是个死人了。
不仅偷袭他,还对他喊打喊杀,这种梁子,出去了也是化解不了的,必须有个你死我活。否则念头不通达。
于是,他在收取小黑刀之际,一拍腰间灵兽袋的释放了一头丈许高的庞然大物,正是刚鬣猪。刚鬣猪一出现,他便一跃而上来到大块头的背脊上,操控刚鬣猪发动了气势汹汹的冲击。侧边,伴随青玉螳螂的伴奏,身前,彩云盾始终维持运转,两条青龙锁链则一左一右如同双龙探头,缠向了飞舞的鸳鸯双剑。
整体声势,相当之不俗。
路过化刀坞中年的尸体时,手一招,一枚储物袋到手。
再又手一挥,一枚火球命中了尸体,毁尸灭迹。
巨剑门青年见此,一颗心凉了大半截,随即头也不回。
仓促到连鸳鸯双剑都来不及回收便催发了一张中级木遁符赶紧逃之夭夭。
他很清楚,他的顶阶盾牌挡不住刚鬣猪这种力量型顶阶灵兽的冲击。
硬磕,必死。
死得还很憋屈那种。
“黄枫谷这人居然还隐藏了实力?该死,该死…”
于是,果断用了木遁符,使自身能在草木间飞速穿行。
但凡有草木覆盖之处,木遁符便能带着激发符箓之人隐于灵木间快速遁出三十里。
当然,得刚出场的那种才能一口行木遁数十里。
他这张用过两次,剩余的灵符灵力最多只能助他遁出十里了。
所幸,十里足够了。
练气期的追踪手段可没有这么远。
“想逃?”
韩立收取了失去主人的法力与神识操控便没啥反抗力的鸳鸯双剑,将其上的异种法力摄取了一部分、转而立马送进了一张中级追踪符内。
然后,也迅速收了灵兽、动用了一张中级木遁符尾随了上去。
他这人,报仇不隔夜。
对方今天要是能逃掉,他把名字倒过来写。
“韩某今天,非要一个交代不可!”
…
一刻钟后。
距离此地有着二十数里的一棵大树上。
高高的挂起了一具尸体。
正是巨剑门青年的。
其死前,一脸的难以置信:
“中级木遁符为什么不能逃出升天?”
“对方又不是结丹修士,怎么可能这么快追踪上来?”
可韩立虽非结丹期的高人,却有结丹中后期的某位亲自绘制的中级追踪符啊。
收了储物袋,又得价值至少上千灵石的各种物品一堆。
再算上化刀坞那个中年的储物袋跟顶阶法器小刀还有那对鸳鸯双剑,两人的总身价非常接近三千灵石了。
“当真不错,难怪血色试炼这么吸引天阙堡封岳、灵兽山钟吾、化刀坞李姓老者、清虚门张家道士等各派的练气期最精锐弟子充当老赖,难怪这群家伙老赖在血色禁地里边争夺所谓的禁地灵草。其实更主要的目的还是想在里边无甚隐患的杀人越货丰厚家底吧…”
灭杀一名他派精英,即可弄到数百乃至上千灵石的各类物资。
即便转手捣腾一下有所缩水,也能确保七八成的利益。
别的不说,宰两三名拥有顶阶法器的所谓精英,再顺手干掉几个混子跟酱油党。如此,一趟下来斩获价值大几千灵石的物资或许有些夸张,但收获三四千灵石的东西却并非不可能。
如此收益…
好吧别说每五年三四千的利润了,就算每五年两千的收益都能让绝大多数的筑基修士心动并行动了,何况是对于聪明有实力却没有太大背景只能去打去拼去搏命的练气期?
多来几次,只要这类人次次都不失手,几次之后,通过多次收获的禁地灵草积攒下的功勋也足够兑换两三颗筑基丹了。隐性的身家方面,上万财富也是有的。
一旦日后筑基,立马成为筑基期当中的隐藏万元户。
至于灵根问题?
对于寻常的三灵根而言,一粒筑基丹肯定难以筑基,那么两颗三颗连着磕下去呢?
“啧,生财有道啊。难怪封岳那厮没什么大背景,却能弄到一张小刀符宝。”
天阙堡的封岳,根脚非常一般,却拥有符宝。而符宝的价值跟越国地界的筑基丹相当,甚至还要更高一点。
这显然不正常。
真正的原因,正是“狂人”封岳在血色禁地虐杀他派弟子带来的丰厚利益。
对方已经进来过两次了。
这次是第三次。
其前两次乃至第一次进入积攒下的财富,或许便令那厮有了购买价值数千灵石一张的寻常符宝的财力。
“有意思,有意思…”
“那家伙到底是七派的故意为之,还是阴差阳错下的异类产物?”
韩立笑了。
随即想得更多。
“各派每次的灵草收益都以那些刺头带出的最多最好。想来,结丹高人们最头疼的,就是这些胡乱制造麻烦的刺头吧?可同样的,也最喜欢这些个体实力出类拔萃能在禁地试炼中创造利益与价值的刺头了…”
换言之,只要刺头们还在,各大派历次的试炼就都有个基本保障。
考虑到刺头们带来的利益很大,造成麻烦对于结丹期而言则不值一提,关键是,刺头们的行为涉及到结丹高人们自身的利益。于是乎,过往的血色试炼,各派结丹修士不仅不会打压自家的刺头,反倒还会鼓励更多的刺头积极参与血色试炼,为宗门、为带队的长老带来更多的灵草收益。
死点练气期的炮灰罢了,何足挂齿?
死了,也是技不如人。
“老赖经济”当是如此在血色禁地内扎根的。
…
韩立刚走没多久。
一名身穿巨剑门服饰的赤脚大汉便出现在了大树下。
这人是循着一刻钟前的强烈灵力对轰造成的较大动静摸索过来的。
瞧见自家同门的惨状后,赤脚大汉的眼里不仅没有气愤怜悯,反而多了几分跃跃欲试:
“好本事,连许家子都被杀掉了。此人手段,当是不凡,我得追上去与其切磋一二才是。”
说着,理也没理树上挂着的青年尸体,奔着韩立离开时的路径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