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小宝眉头微蹙,提笔在奏疏旁批道。
“上天有好生之德,此事宜从轻发落,着将徽州知府贬为肃州知县,戴罪任职,若再敢有贪墨虐民之举,无需再奏,格杀勿论。”
批完这一本,随手放到一旁,又取过下一封奏疏翻看。
四川布政司的折子,是替蜀王请功的。
蜀王这些年几次三番成功招抚西南土司,稳住了一方水土,布政司恳请朝廷给蜀王府每年添一百石俸禄,以作嘉奖。
朱小宝看完,微微颔首。
蜀王此举既安了土司,也护了百姓,确实该赏。
他提笔蘸了墨,在折子上批道。
“蜀王招抚土司有功,此等功绩当让辖区百姓人人知晓,以彰其德,原请加一百石俸禄,准了,再加二百石,合计三百石,务使百姓皆知皇恩浩荡,共沐天泽。”
都察院左佥都御史李景隆也递了折子。
奏疏里说,他巡查直隶时,撞见有百姓偷挖官道上的石子,觉得这等坏了规矩的风气绝不能纵容,特来请太孙殿下定夺。
朱小宝看罢忍不住失笑。
这李景隆,论起领兵打仗实在是稀松平常,可做起监察差事倒还算尽心。
其实他今天出宫时也注意到这事儿了,将这封奏疏单独放在一旁,打算稍后仔细斟酌处置办法,又继续拿起剩下的奏疏批阅。
等案头的奏疏都处理妥当,朱小宝又抽查了几份司礼监拟的批红,见字里行间都还算妥帖,没有什么出格的错漏,心里才稍稍松快了些。
夜深了,朱小宝实在懒得再回东宫,便吩咐内侍在谨身殿收拾出一间偏殿,今夜就在这里歇下了。
翌日一早,朱小宝在谨身殿召集了内阁六部、都察院及五军都督府的头领开小朝会。
他如今还是太孙身份,尚未登基,自然没资格在奉天殿举行大朝会,这般小规模的议事倒也合规矩。
众人陆续到齐,按品级分列两侧站定,朱小宝拿起案头那封李景隆的奏疏,递给身旁的内阁学士。
“三位阁老先瞧瞧这个。”
奏疏在几位阁老手中传看一圈,又转到各部主官手里。
朱小宝见众人都已看过,才开口道。
“李大人这次倒是办了件实事,百姓偷挖官道石子,这风气若不及时刹住,日后官道崩坏,误了漕运与军情可不是小事。”
“你们都说说,该怎么处置?”
话音刚落,内阁首辅兼刑部尚书杨靖便往前一步,躬身奏道。
“臣以为,此事当以立法为先,恳请太孙殿下允准制定道路运输相关律法,再令地方衙门将条规张贴到各乡各村,让百姓知晓破坏官道乃是犯法。”
“处置之时,先以劝导教育为主,若有屡教不改者,再依律处罚。”
朱小宝闻言点头,目光扫过众人。
“杨阁老兼任刑部尚书,熟知律法条文,这事便交由你牵头来办,先让地方官府把告示贴出去,务必让百姓们都知道破坏官道的利害,莫要再犯。”
杨靖拱手应道。
“臣遵旨。”
杨靖刚退下,内阁次辅兼吏部尚书詹徽便上前一步,躬身奏道。
“启禀太孙殿下,各市舶司掌管对外贸易,向来是油水丰厚之地,极易滋生贪腐。”
“臣恳请殿下恩准,派监察御史巡查福建、山东、浙江、交趾四地市舶司,趁早整肃风气,方能防患于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