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那会儿没装病,哪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两人心里堵得难受,嘴唇都在打颤。
“太孙殿下……李时是微臣吏部的人,他为人忠厚,不会有坏心思,估计是一时糊涂。”
朱小宝盯着詹徽,语气冷淡。
“哦?詹大人这是要给李时开脱?难怪那么多御史和给事中都盯着你弹劾,合着是有缘故的啊!”
“臣……一定严查!”
詹徽赶紧改口。
他心里清楚,以前跟朱小宝那点情分,就因为这次装病躲事,算是彻底没了!
朱小宝点点头。
“那便去办吧!”
“早点了结了这事,倭岛那边还有好多事要商量,孤可没空跟他们瞎折腾!”
詹徽嘴唇嗫嚅着,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
“是……臣遵旨。”
看着两人躬身退去的背影,朱小宝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两人撑着伞,走在御前广场上。
“悔不当初啊!”
詹徽猛地一拍大腿,伞骨都跟着颤了颤,语气里满是懊恼。
方才在谨身殿里强撑的镇定,此刻全散了。
杨靖脸色铁青,只觉得心口堵得发慌。
当初何苦要撂挑子?
若是那时就顺着朱小宝的意,帮他分些担子,何至于落到今天这般境地?
如今落得个里外不是人,进退两难的境地。
先前尚有转圜的余地,如今却是半点退路都没了。
往后,怕是只能硬着头皮做朱小宝的先锋,刀山火海都得替他先闯了。
詹徽和杨靖一回内阁,就开始准备起了资料。
谁都没提拿人的事,因为比起雷霆手段,他们更清楚此刻舆论的分量。
“解学士这枝笔,当真是能抵千军万马。”
杨靖指尖划过《蓝玉于国有功疏》的落款,语气复杂。
话音未落,詹徽已唤来心腹。
“把这三份稿子送出去,先让坊间的书铺抄录百份,散到茶楼酒肆去。”
解缙的《蓝玉于国有功疏》、黄淮的《论倭奴疏》、王恕的《平倭有罪否》。
三封奏疏如三道惊雷,一现世便在应天城炸开了锅。
解缙在文中历数卫青、霍去病北击匈奴的赫赫战功,质问若汉家儿郎遭此灭族之祸,天下人会否怜惜。
黄淮以白起破赵为例,痛斥空谈误国者的虚伪。
王恕更是直戳痛处,将冉闵灭胡的壮举与五胡乱华的惨状并置,字字泣血。
“想那徽、钦二帝,屈膝求和终成阶下囚,这般亡国之君倒有人怜恤。”
茶馆里说书先生拍着醒木,唾沫星子飞溅。
“可当年五胡乱华,中原百姓沦为两脚羊,易子而食,谁曾为我汉家先祖垂泪?”
更令人震颤的是鸿儒书院的动静。
山长徐若云一袭青衫立在讲堂上,目光扫过满堂学子,忽然朗声道。
“在座可有北平来的同窗?”
台下鸦雀无声。
这位中山王府的远亲缓步踱出。
有个身着青衿的学生怯生生地应了声。
徐若云目光扫过满堂学子,又追问道。
“那你父母也是北平籍贯?”
学生攥紧了手中的书卷,低声答。
“回山长,正是。”
“那你先祖,可是土生土长的北平人?”
徐若云的声音不高,却像一块巨石砸进平静的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