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间徐府上下跟炸了锅似的,丫鬟小厮们举着扫雪的扫帚都顾不上放下,全挤到前院看热闹。
徐家三兄弟整整玉带,亲自撩开垂花门的棉帘。
自打徐达老王爷过世,小妹徐妙锦的婚事就压在他们肩头,此刻个个绷着脸,比自个儿娶亲还郑重。
来的是礼部侍郎,官轿前的仪仗比东宫正妃赵婉儿出嫁时少了两排宫灯。
侍郎清了清嗓子,展开明黄圣旨高声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徐家有女妙锦,性行淑均,智识通达,慈和待物,朕今与徐氏结为秦晋之好,永固邦家之基……”
随着唱礼声,抬盒队依次排开。
金茶筒流光溢彩,银茶盆錾着缠枝莲,八百匹杭绸摞起来跟小山似的,十五副明光锃亮的驮甲最是扎眼。
按规制,这确实比太子妃的聘礼低了一档。
徐家兄弟刚点点头,就听旁边的司礼太监尖着嗓子接了话,那声音陡然拔高,惊得檐下冰棱子都颤了颤。
“圣上另赐内库珍玩,着令一并纳征!”
“内库下黄金二百两,白银一万两,西域汗血宝马六匹,辽东猎狐犬两对。”
“三牲大礼,太湖金背大闸蟹两对,黄山黑毛猪一头,渤海大对虾十斤。”
“海味山珍,南海燕窝十斤、长白山野山参两对、波斯藏红花三斤。”
“时新果品,岭南荔枝蜜饯二十坛、江南糖蒸酥酪三十匣、塞北风干鹿肉干百斤。”
“茶酒雅器,宜兴紫砂茶具十套、景德镇青花酒壶八只、松萝茶二十篓。”
“金银首饰,赤金累丝凤冠一顶,和田玉雕花手镯两对、鎏金镶宝步摇六支。”
“日用吉物,百子图锦被十床、鸳鸯戏水缎面帐幔两套、紫檀雕花箱笼八具。”
“礼俗仪仗,朱漆描金香案一张、龙凤呈祥铜锣四副、百子千孙爆竹百挂……”
听完内库的聘礼,徐家三兄弟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聘礼竟跟赵婉儿的一般厚重,光黄金白银就超了原有的标准。
圣上和礼部不可能不懂礼仪,显然是在补偿徐妙锦,也说明认下了这个孙媳妇。
等礼部走后,徐家三兄弟高兴坏了。
“大哥,五妹这排场可真大啊!”
“咱徐家可真有面儿!”
徐膺绪和徐增寿激动地说。
徐允恭攥紧了拳头,声音都在发颤。
“看皇爷这意思,想必要不了多久,咱徐家定能重新崛起!”
“可不是嘛!”
兄弟俩跟着咋呼。
“前阵子太孙殿下就说过,要重新抬举咱徐家呢!”
突然,徐允恭脸色一沉。
“这聘礼一下,保准有人上门套近乎。”
“你们都给我记好了,谁来都别开门,别跟土老帽似的见钱眼开,该干啥干啥,低调点!”
徐膺绪和徐增寿连连点头。
“知道了!知道了!咱们这就去跟五妹报喜!”
说着,俩人气喘吁吁地往内院跑去,活像屁股着了火。
徐允恭笑容满面地喊道。
“慢着点!小心雪天路滑!”
“咱这院子里,哪有啥雪……”
砰!
话音未落,徐增寿就摔了个狗啃泥。
他爬起来拍了拍屁股,就又兴奋地跑开了。
徐允恭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些天,应天城里传出些对朱小宝不利的言论。
一开始这种议论还很少,可到了十一月底,便越传越广。
礼部尚书兼内阁次辅李缘迈急匆匆地朝皇宫赶去,脸色十分难看。
“李大人这是怎么了?”
郑和问道。
“赶紧禀报太孙殿下,我有急事求见!”
李缘迈急得满头大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