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内觥筹交错的喧闹像一层油腻的浮光，腻不住偏厅里针落可闻的死寂。余媛指尖抚过案上那支白玉簪，凉意渗入皮肤，是上好的和田籽料，打磨得没有一丝瑕疵，正如兄长余宇涵一贯的完美无缺。</p>

<span>余宇涵</span>“阿媛，”</p>

余宇涵的声音温醇如窖藏多年的美酒，拂过耳畔。</p>

“及笄礼成，便是大人了。兄长愿你往后，事事顺遂，……平安喜乐。”</p>

他最后四个字吐得极轻，轻得像一声不可闻的叹息，余媛却觉得字字砸在心口。她抬眼，撞入兄长那双总是盛满春风笑意的眼眸深处，今日那里平静无波，瞧不出半分端倪。</p>

她唇角弯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是江南闺秀最标准的、演练过千万遍的温婉。</p>

<i>余媛</i>“谢兄长厚礼，阿媛很喜欢。”</p>

指尖捻起那支沉甸甸的玉簪，冰凉贴着滚烫的掌心。</p>

厅外似乎有脚步声近，又似乎只是错觉。</p>

电光石火间，许多碎片冲撞脑海——兄长近来频繁的深夜出入，书房里压得极低的陌生话音，皇帝对严家军日渐明显的猜忌，还有……还有几日前，她无意在兄长常读的书页间嗅到的那一丝极淡、若非她嗅觉异于常人绝难察觉的苦杏仁气息。</p>

心沉下去，却跳得异常平稳。她甚至对着余宇涵，笑得更甜了些，手腕抬起，簪尖对准了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那乌黑的云鬓，此刻像一片等待献祭的祭坛。</p>

玉簪即将没入发丝的刹那——</p>

“嗖！”</p>

一道凌厉的破空声尖啸而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