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毛大雪裹着寒风,把山路碾成一片白茫茫。蓝天画背着三十斤的背囊,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深一脚浅一脚。腰肌的旧伤被寒气浸得发疼,像有条冰冷的蛇在骨头缝里钻,她咬着牙把围巾往上拉了拉,遮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被风雪打得发红的眼睛
“哧溜——”脚下的碎石突然打滑,她身体猛地向前倾,背囊的重量瞬间压得她差点栽倒。一只手及时攥住她的手腕,带着熟悉的力道将她往回带
“踩稳了再动。”百诺的声音混着风雪传来,她自己的背囊带子深深勒进肩膀,却还是腾出一只手,在前面踩出一个深深的雪窝,“跟着我的脚印,这里有暗冰。”
沙曼赶紧凑过来,从背包侧袋掏出两副防滑冰爪,蹲下来往蓝天画的军靴上扣:“早知道雪这么大就该把这个带上,昨天检查装备时还觉得多余。”金属冰爪扣在鞋底,与地面摩擦发出“咯吱”声,总算稳住了身形。
三人成“品”字队形往前挪,百诺在前开路,沙曼殿后护着蓝天画。雪花落在她们的作训帽上,很快积起一层白,睫毛上结着细碎的冰晶,说话时呼出的白气瞬间凝成雾。走在背风处时,百诺从怀里掏出三个暖宝宝,分给两人:“贴在腰上,别硬扛着。”她自己的暖宝宝早就给了体温偏低的沙曼,此刻嘴唇冻得发紫,却还是笑着说,“我抗冻,没事。”
傍晚时风雪稍歇,她们在一处背风的山洞落脚。沙曼卸下背囊就开始忙活,从包里翻出工兵铲清理积雪,又拿出自热米饭和压缩饼干:“幸好我把自热饭用保温袋裹了三层,还能热透。”她边说边往石头上泼热水,烫出一块干燥的地方放炉具,“今天咱们奢侈点,煮个热汤,把脱水蔬菜和肉干都放进去。”
蓝色的火焰在寒风中跳动,锅里很快飘出香气。蓝天画靠在洞壁揉着腰,看着百诺正用树枝画行军路线图,沙曼则在洞口堆雪块挡风,两人的身影在火光里明明灭灭。“刚才路过岔路口,你注意到左侧的松树了吗?”百诺用树枝指着地面,“树干朝向西北的枝条更密,说明那边背风,明天要是变天,咱们往那边扎营更安全。”
沙曼端着煮好的热汤过来,每人一碗,热气模糊了眼镜片:“尝尝?我加了点姜粉,驱寒。”蓝天画喝了一口,暖流从喉咙滑到胃里,腰肌的疼痛似乎缓解了些
夜里的风更凶,像野兽在洞口咆哮。三人挤在临时搭起的帐篷里,用体温互相取暖。沙曼突然轻轻碰了碰蓝天画的胳膊:“你说……他们拉练会不会也遇到这种天气?”她往火堆里添了根柴,火星噼啪溅起,“洛小熠恐高,要是在这种天气爬陡坡,肯定吓得手心冒汗。”
百诺把军大衣往三人中间拢了拢:“凯风在潜艇上或许遇不到风雪,但深海的压力比这厉害多了;东方末……他性子硬,就算冻得发抖,估计也不会说一句软话。”
蓝天画没说话,只是望着帐篷顶被风吹得晃动的布料。她想起东方末在训练场上做俯卧撑的样子,汗珠顺着腹肌往下淌,再冷的天也只穿单衣。可此刻想象他在风雪里行军的模样,心里却像被汤烫了一下,泛起细密的疼
第二天清晨,风雪变成冻雨,打在脸上像小石子。爬一处陡坡时,蓝天画脚下的冰爪突然脱落,身体顺着湿滑的坡面向下滑去。“小心!”百诺眼疾手快扑过来,死死抓住她的背囊带子,沙曼则立刻趴在雪地上,用身体抵住蓝天画的腿,三人像串在绳上的蚂蚱,在坡上僵持着
“把冰爪扔给我!”沙曼喊着解开自己的背包,腾出双手去够蓝天画脚下的冰爪。百诺咬着牙往后拽,背囊带子几乎要勒断,她的额头抵着冰冷的雪面,留下一道红痕。蓝天画趁机重新扣好冰爪,借着两人的力往上爬,终于在坡顶站稳时,三人都累得瘫在雪地里,大口喘着气,脸上却露出劫后余生的笑
雪水混着汗水浸透了作训服,贴在身上冰得刺骨,可看着彼此冻得通红的脸颊和沾满雪的睫毛,又忍不住笑出声。百诺掏出军用水壶,递过来让蓝天画喝,壶身结着一层薄冰,水却带着体温的暖意——她一直揣在怀里焐着
“还有三公里到补给点。”百诺看着指北针,声音因寒冷有些发颤,却带着笃定,“加把劲,到了就能喝上热粥了。”
蓝天画点头,伸手拍掉沙曼肩上的雪,三人相视一笑,重新背起背囊。雪地里的脚印一串跟着一串,像三颗紧紧依偎的星子,在白茫茫的天地间,映出三道倔强的光。风还在吼,雪还在下,但只要三人并肩,再难的路,仿佛也能一步步踩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