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小妹从站台栏杆上摔下去时，风声灌满了她的耳朵。她看见自己的照片在空中飘散，像一群被惊飞的灰鸽子。</p>
</p>
铁轨在她眼前放大，她本能地蜷缩身体，却听见胸口的混沌核心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嗡鸣。那声音像是金属摩擦，又像是玻璃碎裂。</p>
</p>
她砸在铁轨上的瞬间，混沌核心猛地跳动了一下，仿佛要冲出她的胸腔。</p>
</p>
“咳……”她吐出一口血，温热的液体顺着下巴滴在铁轨上，溅起一朵暗红的花。</p>
</p>
头顶传来女人的尖叫：“抓住她！别让她跑了！”</p>
</p>
灰太狼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快走！往东区地铁站跑！”</p>
</p>
狼小妹翻了个身，膝盖上的擦伤火辣辣地疼。她抬头望向站台边缘，看见女人的白大褂在风中飘荡，机械臂泛着蓝光。</p>
</p>
“你父亲还活着。”女人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但只有我能救他。”</p>
</p>
狼小妹咬紧牙关，撑起身子。她感觉胸口的混沌核心在跳动，每一次跳动都像是敲响一面鼓，震得她耳膜发麻。</p>
</p>
她开始沿着铁轨往前跑，脚步在铁轨上发出空洞的回响。</p>
</p>
身后传来枪声。</p>
</p>
子弹打在铁轨上，火星四溅。狼小妹低头奔跑，肩膀撞上轨道边的金属支架，整个人差点摔倒。</p>
</p>
“别回头！”灰太狼的声音再次传来，“继续跑！还有六分钟！”</p>
</p>
狼小妹喘着气，继续向前。她能感觉到混沌核心在体内游走，像条不安分的蛇。</p>
</p>
前方的隧道越来越黑，铁轨间渗出黑色液体。她闻到一股熟悉的气味——机油、铁锈和消毒水混合的味道。</p>
</p>
那是地下室的气味。</p>
</p>
她记得那个暴雨夜，红太狼站在地下室里，手里拿着一根铁链。</p>
</p>
“欢迎回家。”红太狼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p>
</p>
狼小妹猛地摇头，把声音赶出去。她知道那只是幻觉，是混沌核心在作怪。</p>
</p>
可胸口的混沌核心却突然发热，烫得她几乎站立不稳。</p>
</p>
她看见铁轨缝隙里渗出金色液体，像活物般爬上她的鞋底。</p>
</p>
“别碰它！”灰太狼急切地喊道，“那是混沌核心的残余能量！”</p>
</p>
狼小妹抬起脚，却发现金液已经缠上了她的裤脚。她伸手去扯，却听见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p>
</p>
“小妹……”</p>
</p>
那是她父亲的声音。</p>
</p>
她猛地转头，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隧道尽头。那人穿着沾满血污的白大褂，脖子上有道狰狞的伤疤。</p>
</p>
“爸？”她下意识地喊了一声。</p>
</p>
“别过去！”灰太狼的声音变得尖锐，“那是假的！是他们制造出来的！”</p>
</p>
狼小妹的脚步停住了。她看着父亲的身影慢慢抬起头，露出一张布满管线的脸，左眼闪烁着诡异的蓝光。</p>
</p>
她的心脏猛地一紧。</p>
</p>
“那是你父亲。”灰太狼低声说，“但他已经……”</p>
</p>
话没说完，通讯器就断了。</p>
</p>
狼小妹站在原地，看着父亲的身影慢慢朝她走来。他的步伐很慢，但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她的心口上。</p>
</p>
“小妹。”男人开口说话。他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跟我回去。”</p>
</p>
狼小妹往后退了一步。</p>
</p>
男人突然加快脚步，朝她扑来。</p>
</p>
“跑啊！”灰太狼的吼声从头顶传来。</p>
</p>
狼小妹转身就跑，却撞上什么东西。那是个穿病号服的人，浑身散发着腐烂的气味。</p>
</p>
“别碰她！”女人的尖叫中，更多身影从阴影里浮现。他们全都穿着相同的病号服，脖子上有相同的伤疤。</p>
</p>
狼小妹看见他们皮肤下游走的蓝光，就像灰太狼体内流动的能量。</p>
</p>
“她是完整的容器！”有人喊。</p>
</p>
“把她带回去！”另一个声音附和。</p>
</p>
狼小妹往后退，后背撞上冰冷的站台栏杆。</p>
</p>
混沌核心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热度，她感觉胸口像是被塞进了烧红的铁块。</p>
</p>
女人突然抬手，机械臂弹射出一枚注射器。蓝色液体在空中划出弧线，直奔狼小妹。</p>
</p>
灰太狼猛地扑过来，挡在她面前。注射器扎进他的肩膀，液体瞬间渗入体内。</p>
</p>
“跑！”他咬牙说道，机械臂已经开始冒烟。</p>
</p>
狼小妹本能地往后退，却发现自己的双脚不听使唤。</p>
</p>
她看着灰太狼和女人缠斗在一起，机械臂与机械臂碰撞，火花四溅。</p>
</p>
“你父亲……还活着。”灰太狼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去找她……在东区地铁站……”</p>
</p>
狼小妹终于转身奔跑。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相信灰太狼，也许是因为混沌核心在胸腔里的共鸣，也许是因为记忆深处有个声音在呼唤。</p>
</p>
隧道尽头出现微弱的光。</p>
</p>
她能看见台阶，台阶上有道裂纹——和照片上的血印完全吻合。</p>
</p>
身后传来激烈的打斗声。机械臂与武器碰撞的火花照亮了黑暗，映出灰太狼残缺的脸。</p>
</p>
狼小妹踏上第三级台阶时，混沌核心突然发热。她看见台阶裂缝里渗出金色液体，像活物般爬上她的手指。</p>
</p>
远处传来灰太狼的声音：“记住，不要相信任何人！”</p>
</p>
她握紧照片，冲向光明。</p>
</p>
台阶尽头的光比她想象中刺眼。</p>
</p>
狼小妹眯起眼睛，看见地铁站斑驳的瓷砖墙。那上面用红色油漆写着“东区实验基地”，字母边缘结着黑色痂壳。</p>
</p>
她的运动鞋踩在积水里，发出吱呀声。混沌核心还在发烫，但金纹已经退到锁骨下方。</p>
</p>
身后隧道里的枪声渐渐弱下去，像是被厚重的水淹没。</p>
</p>
“不要相信任何人。”灰太狼的话在耳边回响。</p>
</p>
狼小妹摸了摸脖子，那里有道温热的痕迹。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在流眼泪，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某种更深层的恐惧——她分不清这些眼泪是自己的，还是混沌核心的。</p>
</p>
地铁站深处传来机械运转的声音。那种声音让她胃部抽搐，就像小时候听见红太狼在地下室敲打铁器。</p>
</p>
她记得那个地下室的味道：铁锈、机油和消毒水混合成的刺鼻气味。</p>
</p>
“欢迎回家。”女人的声音又响起来。</p>
</p>
狼小妹猛地转身，却只看到玻璃幕墙的倒影。</p>
</p>
她面前是个售票厅，自动售票机全都黑着屏。地面上散落着破碎的照片，每张都是不同年龄的自己。</p>
</p>
她蹲下身捡起一张。照片背面有用血写的字：“他们给你注射的是混沌核心，你父亲是第一个实验体。”</p>
</p>
狼小妹的手指微微颤抖。她盯着那句话，直到耳后传来通讯器的电流声。</p>
</p>
“你父亲不是实验体。”灰太狼的声音低沉而疲惫，“他是叛逃者。”</p>
</p>
狼小妹抬头，看见通讯器的指示灯一闪一闪。</p>
</p>
“十年前带着你母亲逃走，直到……”</p>
</p>
枪声再次打断对话。这次是真的枪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