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的背影僵了僵，握锄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风穿过药田，吹起她的长发，露出耳后块菱形的疤——那是当年被倒塌的宫殿砸的，伤口愈合后，就成了块能映出人心的“镜疤”，此刻正映出罗丽担忧的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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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石头。”默的声音低了下去，“只是……疼到极致，就忘了该怎么喊了。”她转过身，疤上的光影晃动，映出药田外的断心桥，“你要修桥，我没意见，但得用我炼的‘锁心铁’做桥钉，谁要是心怀歹意，铁钉钉会烫得他们跳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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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丽挑眉：“你肯帮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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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不想再看一次毁灭。”默扛起锄头，黑纹在她手臂上蜿蜒游走，像群苏醒的蛇，“桥修好了叫我，我去刻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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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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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默’。”她的声音消失在药田尽头，“提醒所有人，有些代价，付了就再也回不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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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丽站在原地，看着忘忧草的叶片慢慢舒展开，刚才被默触碰过的地方，果然冒出了新的嫩芽。她忽然想起父王临终前说的话：“仙境的希望，不在永不坠落的王冠，而在敢于直面伤痕的勇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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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断心桥竣工。紫荆木的桥身泛着温润的红，嵌在栏杆里的忆晶流转着光影，映出老国王时代的仙境：独角兽在河畔饮水，仙子们在花海中起舞，连风里都飘着蜜糖的甜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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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丽站在桥头，看着默在桥尾刻碑。默的指尖渗出黑雾，在石碑上勾勒出“默”字，笔画锋利如刀，却在收尾处悄悄绕了个圈，像朵含苞的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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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几日，我要去人类世界走走。”罗丽忽然说，风吹起她的裙摆，露出脚踝上的银铃，“听说那里的孩子，用彩纸折的蝴蝶能飞过高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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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刻完最后一笔，直起身时，耳后的镜疤映出桥头的人群——有精灵，有人类小孩，甚至有几只曾跟随曼多拉的小妖，正小心翼翼地摸着忆晶，眼里闪着向往的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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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你去。”默的黑纹第一次没有躁动，平静地伏在她的皮肤下，“我倒要看看，那些把仙境搅得天翻地覆的人类，现在学会了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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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丽笑了，抬手将王冠摘下来，放在桥头的石座上：“从今天起，花蕾堡的主人，不再需要王冠。”她握住默的手腕，两人的影子在桥上交叠，像株双生花，“走，让他们看看，仙境的公主，和从毁灭里站起来的默，能一起走出什么样的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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桥那头的人群爆发出欢呼，忆晶里的光影忽然变得鲜活，老国王的笑脸与此刻的罗丽渐渐重合，连风都带着祝福的暖意。默看着自己被罗丽握住的手，那里的黑纹正一点点变淡，露出底下原本的肤色，像冰雪初融的河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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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真正的接管，从来不是竖起高墙，而是打碎枷锁，让伤痕与阳光共存。就像这座桥，一边连着过去的废墟，一边通向未来的坦途，而走在桥上的人，终于敢回头看看，也敢大步向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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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蕾堡的风铃草又开始摇曳，这次的铃声里，没有戒备，只有期待。罗丽知道，属于叶罗丽公主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不是活在父王的光环里，而是带着伤痕，和同伴一起，把仙境的路，走成自己的模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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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的天空，有鸟群列队飞过，翅膀划破云层，露出后面更蓝的天。罗丽牵着默的手，一步步走下断心桥，走向那片曾让她们伤痕累累，却也藏着无限可能的世界。她们的裙摆交缠在一起，像两朵共生的花，一朵炽烈如红焰，一朵沉静如墨玉，却在阳光下，绽放出同样耀眼的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