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雾气最浓，像一层湿漉漉的纱，裹着叶罗丽娃娃店后院的花圃。封银沙蹲在角落的阴影里，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地面的青苔，指缝里沾着潮湿的泥土——按照“剧情惯性”，他此刻该躲在更隐蔽的地方，避开初升的朝阳，像害怕被阳光灼伤的藤蔓，将自己缩成一团，默认自己“只配活在阴影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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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今天，他的目光却被花圃中央那丛正在绽放的茉莉吸引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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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正站在花丛旁，浅粉色的裙摆沾着晨露，指尖凝着一缕暖金色的光，正小心翼翼地为一朵半开的茉莉花拂去花瓣上的雾气。她的动作很轻，像怕惊扰了花的梦，连呼吸都放得极缓，让周围的雾气都仿佛染上了温柔的气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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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剧情”，茉莉是被呵护的“甜点仙子”，她的善良总带着点不谙世事的纯粹，本该在伙伴们的簇拥下笑得明媚，可“觉醒”后的她，却更懂得“温柔”里藏着的力量——她会记得每个伙伴的喜好，会在别人看不见的角落，悄悄为需要的人准备一份温热的甜点，也会像现在这样，对着一朵花，倾注全部的耐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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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头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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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银沙的声音突然响起，又快又急，像被自己吓到般戛然而止。他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帽檐压得更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苍白的下颌。他刚才看到茉莉的发梢沾着一片枯叶，想提醒她，话到嘴边却变成了笨拙的打断，心里瞬间涌上一股熟悉的慌乱——他又“打扰”别人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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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的动作顿了顿，随即转过身，脸上没有丝毫被打扰的不悦，反而带着温和的笑意，像晨光慢慢爬上窗台：“是封银沙呀。”她的目光落在他压得极低的帽檐上，没有追问，只是轻轻拂去发梢的枯叶，“早啊，你也来看花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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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声音像刚沏好的花茶，温温的，不烫人，却熨帖得让人想卸下防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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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银沙的指尖蜷缩起来，抠着掌心的泥土。他想说“不是”，他只是路过，只是习惯性地躲在阴影里，却被这丛茉莉的香气勾住了脚步。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更低的沉默。他怕自己一开口，就会说出不合时宜的话，怕自己的“阴郁”会弄脏这片干净的花圃，弄脏眼前这个像茉莉一样干净的仙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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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似乎看穿了他的局促，转身从花圃旁的石桌上拿起一个小小的竹篮，里面放着几块刚做好的杏仁酥，还冒着淡淡的热气。她走到封银沙面前，将竹篮递过去，指尖不经意地碰到了他的手背——他的手很凉，像刚从雾里捞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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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尝尝？”茉莉的笑容里带着一丝鼓励，“用昨晚新烤的杏仁做的，放了点蜂蜜，不会太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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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银沙盯着竹篮里的杏仁酥，金黄的酥皮上撒着一层细细的糖粉，像落了点雪。他想起“剧情”里的自己，总是被贴上“阴暗”“危险”的标签，连靠近伙伴们都觉得是奢望，更别说收到这样带着温度的馈赠。喉咙突然有点发紧，他想说“谢谢”，却怕声音抖得厉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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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他张了张嘴，帽檐下的眼睛飞快地瞥了茉莉一眼，又迅速低下头，“我不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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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他就后悔了。这话说得太直白，太自卑，像在向对方乞讨怜悯。他能感觉到茉莉的目光停在他身上，心里的慌乱像潮水般涌上来，几乎要转身逃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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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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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像一枚小石子落在平静的湖面，在他心里漾开一圈圈涟漪。她没有收回竹篮，只是静静地等着，指尖的暖金色光芒若有若无地萦绕在竹篮边缘，像在为他驱散周遭的寒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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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都配得上温暖呀。”她补充道，语气自然得像在说“今天天气很好”，“就像这朵茉莉，哪怕开在角落，也配得上晨露和阳光，不是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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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银沙猛地抬头，帽檐微微滑落，露出一双带着红血丝的眼睛。他看着茉莉，看着她认真的表情，看着她身后那朵半开的茉莉，在晨光里慢慢舒展花瓣，忽然觉得喉咙里的哽咽被什么东西轻轻推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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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上周，他因为眼睛的不适错过了训练，独自坐在天台的阴影里发呆，茉莉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递给他一杯温热的牛奶，说“喝了眼睛会舒服点”；他想起上次战斗后，他的衣服被划破了一道口子，第二天书包里就多了一块补丁布，上面绣着小小的茉莉花，是他偷偷问过建鹏才知道，是茉莉连夜绣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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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她一直都在注意他，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用她的方式，悄悄对他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