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2章 都在针对朕(2 / 2)

寒门国舅 天子 4425 字 7天前

朱永拿出望远镜仔细打量,发现横亘在眼前的大河,一路向南,在十余里处与另一条大河汇流,随即掉头向西南流去,应该就是向导说的大黑河。

这下朱永为难了:“之前渡黄河用的船只都留在了河套地区,我们只带了放了气的羊皮筏子在身边,但明显用来作为架设浮桥底座并不够。且看这天气,短时间内河面也不会封冻,这可如何是好?”

朱晖道:“估计只能掉头向北,再次进入阴山山脉,从阴山以北地区进入官山地界。”

朱永继续拿起望远镜,看了看小黑河对面影影绰绰的建筑群,问道:“前方是哪儿?怎么那么多居所?”

朱晖答道:“应该是大板升城,也就是归化。从这里往南三百里,为大明云川卫旧址,再走二百里就是大同地界。而往东六百里就是威宁海,往东南五百里则是下水海子,大明宣德卫故地。”

朱永在脑海中大致定位了一下自身所在位置,摇了摇头,又看看望远镜中有着连片低矮建筑却没有城墙保护的地方,将马鞭随手插在腰上,吩咐道:

“我这就去见王军门,你带好自己的人马。进草原已经半个多月了,还没见到鞑靼主力的踪迹,这可不是好征兆。”

……

……

是夜。

王越的中军帐内。

虽然已是夜深人静,但会议依然进行得热火朝天,王越把军中重要将领,以及他刚招募来的王守仁,聚拢在一起,对着地图研究目前的局势,鞑靼人可能出现的方向,以及应该执行如何方略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朱永到来后,王越显得很谨慎。

显然到此时,王越仍旧把朱永当成外人。

随后在朱永的坚持下,王越把其他人屏退。

二人走到案桌前,此时的朱永并没有去观看舆图的意思,大概只是想跟王越进言两句。

“王军门,目前大军去路受阻,即便侥幸度过小黑河,过了大板升城也会再过大黑河。以目前我军装备的火炮,以羊皮筏子搭建的浮桥很难承受得住,要是鞑靼人半渡而击,我军就危险了。

“照这形势,我们必须得重新向北,翻越阴山。再往东,即是鞑靼人的神山翁观山所在,那里山势险峻,我们的重火力很难施展得开……在目前的情况下,我们可还要执行先前的计划,继续向官山进兵?”

朱永问询。

王越解释道:“最初西北出现鞑靼来犯战报的地方,是在三边之地。但真正出兵草原,还是偏关或是大同更合适,甚至宣府也好过此地,毕竟鞑靼人的王庭向来都在东边!”

朱永好奇地问道:“所以……您认为,朝廷若是有意安排您覆灭草原势力,应该让您从大同出兵更好?”

这里朱永单独把大同给点出来,是因为现在张延龄就在大同。

“是。”

王越毫不客气地说道,“大同以北,出关塞不过一百里,就是猫儿庄,再从猫儿庄往北,就是威宁海,威宁海四周百里范围,都是鞑靼人逐草而居的沃野,也是草原各部族争夺的重点。所以,屯兵宣大,果断出击,一击必杀,才是最佳选择!”

朱永道:“但问题是……咱们是从河套之地出兵,千里迢迢的,是否不合时宜?

“眼下寒冬已至,之前我们在翻越阴山时就遭遇降雪,下到平原后雪就没了,但看这天气,预计要不了多久也会有降雪。等千里草原都覆盖上冰雪,将士们将会归心似箭,这仗就不好打了。”

王越叹息道:“我何尝不知当前困境?出兵河套,已让军中人困马乏,后来更是从河套出兵渡河,翻越阴山,全靠一口气撑着。

“若眼前的小黑河过不去,我们还得重新爬阴山,何其艰难?但问题是如今我部已然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如果大军铩羽而归,怎么跟朝廷交待?”

“我们根本无需跟朝廷交待什么。”

朱永耐心地劝解,“近年来,鞑靼人在我大明连续打击下,本就势弱,极少有犯边的情况。

“今年开边市后,尤其如此,草原各部全都涌到朝廷指定的地方,以物易物,大明商贾不费吹灰之力,就收获大批牛羊,还有各种皮制品。

“只是因为鞑靼内部战乱不休,才有部分部落迁移到边关之地避险,但从无大批人马入寇的汇报。且之前鞑靼人寇边的警讯,多发生在宁夏、甘肃和辽东等偏远之地,其真实性值得商榷……”

王越板起脸来,喝问:“保国公认为,本官此行,是在做无用功吗?”

“末将未有此意。”

朱永解释道,“末将只是认为,我们不如就近找寻鞑靼人的踪迹,不必非要走老路大路,只需要铲除几个小部族,或是对他们做一番驱逐,斩杀几十鞑靼首级,回去后对朝廷自会有交代。”

显然老兵油子朱永也是混功劳的高手。

就算不杀良冒功,但咱在草原上劫掠一下总行吧?

眼下一直走老路大路,为的是寻求跟鞑靼主力决战,而没有去往一些小型的水草丰茂的地方。

之前或许还对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小部族没兴趣,可随着大明兵马进入草原,翻越阴山后愈发深入鞑靼人的腹心地区,连朱永这样身经百战的老将,都开始在心中打鼓。

到了战场上,不是说军队装备了先进的火器,兵马数量上不居劣势,就一定能取得辉煌的战果……

打仗不是还讲究什么天时地利人和么?

大明将士在人家的地盘上行动,一举一动都在人家眼皮子底下,请问哪条上占优了?

王越摇头道:“如果是那样,我等又何必大费周章呢?且经此一事,将来还有踏平草原的可能?

“再有下次,或许就要几年之后了!”

朱永听了颇为气恼。

看你把我防备成这样,就知道,你是怕我抢你功劳,同时也是担心朝廷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

我说的这方法,对你对我都是有好处,对军中将士而言也是一种解脱,无惊无险取得战功回家过个富裕年,唯独对你封爵没半点儿益处……

你要的并不是升官,而是得爵……

显然几十个首级的功劳,并不足以让你简在帝心,重获威宁伯的赐封。

也就是说,你王威宁,为了那虚无缥缈的爵位,要置军中上下所有人的利益于不顾?

亏我还从大同千里迢迢来投奔你,看起来,真是所托非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