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5章 作死(2 / 2)

寒门国舅 天子 5152 字 10天前

……

等祁娘急匆匆进到院子,到了张峦“养病”的房间门前,听到“吧嗒吧嗒”嗑松子儿的声音。

等她走进去,见张延龄正悠闲地嗑着炒松子,偶尔还会剥上枚核桃,旁边奉有调制好的奶茶,不时拿起抿上几口,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而他那便宜老爹张峦则躺在榻上,正用生无可恋的眼神望着天花板。

“二公子。”祁娘进来后,直接跪到了地上磕头,“是妾身未能保护好老爷,让老爷被人唐突。”

张延龄道:“我问他,他不肯说明白……祁娘,你来说说当时是个什么情况?”

祁娘看了看张峦,见张峦没有任何表示,只能无奈道:“庞先生从南京带回来一批女人,当晚送来的有三人,都是二十出头不到三十岁的模样,一个个看起来身娇体弱,没啥杀伤力,于是这边就没过问她们的出身,父辈是什么官,是怎么落的罪,结果来了后,她们就……”

“祁娘,让你说事,不是让你来说书的。”

张延龄继续嗑着炒松子,道,“你说重点。”

“行了、行了。”

张峦忍不住接茬,“你别逼迫祁娘……都是为父自己作死,这下总该行了吧?没把来历调查清楚,就敢收容她们,甚至还打算跟她们……谁知进了房,其中一个女人,直接拿簪子往我脖颈上捅,还好为父反应及时,堪堪躲过,才没插中要害,不然的话……”

说完犹自一脸后怕。

祁娘道:“妾身已找人问过庞先生,他说也不清楚具体情况,只知道这批女人都是从落罪的官眷中精挑细选而来,每个都有八九分的姿色……这个女刺客出身很好,官宦世家的女儿,颇有气节,早前更是美名在外,上门求亲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谁曾想她竟敢……”

张延龄问道:“人呢?”

“被看押起来了。”

祁娘道,“暂时还没移交官府,不过负责看守的就是锦衣卫,本身也拥有执法权,且国丈严令消息不得外泄。如今人被五花大绑,以防止其自我了断,接下来或许会连夜提审,探寻是谁在幕后主使。”

“唉!”

张峦一脸无奈,似乎因为这件事受了严重的内伤,一下子把他的精气神给抽空了。

张延龄道:“听起来似乎没什么啊……我在南方得罪的人实在太多了,从南京到杭州,又到宁波,随后又去了趟徽州,期间不知查办了多少贪赃枉法草菅人命的官员……

“这些女人本就因为我的出现,才导致倾家荡产,甚至家破人亡。连仇人的家眷,你都敢接收下来,真不怕她们报仇雪恨啊?”

“啥?”

张峦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问道:“这么说起来,都是你的缘故,为父才……哎哟哟……”

因为太过激动,张峦牵动了伤口,等他稍微平复后才又说道,“到通州那么久也不知道回京来,还以为你忘了家里人呢!

“现在怎又回来了?是不是等着给为父收尸呢?”

祁娘劝解道:“老爷,二公子那边听说您出事了,星夜兼程赶回京师来,对您多关心啊……常人羡慕还不得呢!再说这件事,必须得二公子出面才好,不然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跟家里的主母,还有朝廷那边交待。”

“行行行,我自己的错,我该死!”

张峦继续拿“伤心欲绝”的眼神怼着天花板瞧,装出副要死不活的模样,似是无声的抗议。

张延龄问道:“庞炳坤是不是在外面?”

“这……”

祁娘想了想,还是如实回答,“是的,刚才见庞先生来了,好像有意探望老爷的病情。在妾身想来,这件事庞先生必定不是故意的。”

张延龄笑道:“可不是么?他现在肯定怕得要死,生怕回去被李孜省责罚!话说明明是好心好意前来送礼,结果差点儿把李孜省在朝中的大靠山给送走……这要是说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幕后主使呢。”

祁娘心说,这话说得太直接,以至于我都没法接。

“爹,好好养伤吧。”

张延龄道,“我觉得自从你入朝开始,命运就多舛……早就提醒过你要收心养性,结果你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如果继续这么下去,早晚……唉!”

“哎哟哟……”

张峦继续在那儿无病呻吟。

……

……

张延龄与祁娘一起出来。

到了前面的院子,才把庞顷叫进来。

庞顷见到张延龄,“噗通”一声,直接跪下来磕头赔罪:“是敝人未能查清楚那些女子的来历,让张阁老受惊了。”

“没死就好。”

张延龄一挥手,道,“也是家父命大,侥幸躲过了。我说庞管家,你也是有经验之人,自然知道女子不能随便往仇敌府上送,尤其还是在没经过磨砺调教的情况下……你这是给人找麻烦知道吗?”

庞顷没有从地上起来,继续跪在那儿,一脸无奈道:“敝人现在才醒悟过来……或许是之前从未曾经历过如此事……以为她们不敢乱来呢。”

祁娘道:“说起来,有气节的女子倒是有,但像这么铤而走险甚至连小命都不要的……的确少见。”

张延龄问道:“那……祁娘以前在教坊司,见还是没见过?”

“确实有见过。”

祁娘道,“不过那些刚直的女人,更多是采取自我了断的方式,也可能是……这件事的性质与之前有所不同吧。”

张延龄耸耸肩,道:“正如我先前所说的那般,这些人本来过的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优渥生活,只是因为我带人到南边走了一圈,就导致很多家庭分崩离析。

“她们不会知晓是自己的家族一直在做为非作歹之事,反倒会怪责我,认为是我坏了她们的好日子,将我当成仇敌来看。”

庞顷道:“敝人这就将剩下的人送走!”

“你别自责,这不关你的事。”

张延龄宽慰一句,随即又道,“庞管家,你之前跟家父有过怎样的交易,再或是以往靠什么维系彼此的亲密关系,我不想理会,只是以后,不要再有类似的情况发生了。”

言外之意,你们的金钱女人交易等,可以到此为止。

张老头因为这个,已屡屡受挫,又是得病又是受伤,就差把小命搭进去。

本来历史上还能多活两年,但现在看起来,就怕命没那么硬,随时都可能挂掉!

“多谢二公子提醒。”

庞顷道,“敝人会将此事,如实跟我家道爷说明,类似的事情以后不会再发生了。”

祁娘问道:“那二公子,要不要审问一下那女人?”

“不用了。”

张延龄摆手道,“家父毕竟无大碍……直接把人送回南方,由原来的渠道进行发配,就当没这号人。

“再说了,这也不是什么光彩事,我不想让这件事外泄,损害家父的名声。”

庞顷和祁娘都能理解。

如果让人知道,张峦因为贪花好色,被自己搜掠来的官宦出身的女子刺伤,笑掉大牙还是其次,对他的参劾必定铺天盖地。

虽然在大明,落罪的官眷的确没人关心,但你张峦因此而让自己身处险地,甚至还利用权力和李孜省的关系来损公利私……这就是典型的人品不端,你有什么脸继续在朝中当官?为天下官员表率?

庞顷道:“二公子,那女子虽可以不惩罚,但其背后家族,一定要……给足教训,否则将来或还有此类事情发生!”

张延龄道:“哪一类事情?”

“就是……对您不利的事情。”

庞顷道,“现在是令尊,后面可能就是您。总归……会有一些潜在的危险,最好能提前化解,权当是亡羊补牢。”

张延龄点头道:“庞管家,你别光说,还得看你具体怎么做。李尚书平时招惹的仇敌也不少,他是如何避祸的?京师中你人脉广泛,总得提前做好应对措施吧?

“还有,我在南方整治贪官污吏,肃清地方匪寇,你却在背后挖墙脚……直接把女人送到京师来了……这种事,我想更多的是……你自己先行杜绝,再谈我和家父的安保问题!这样更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