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离开图书馆，一路小跑赶到大学城夜市。
夜市人声鼎沸，灯火通明。
他的目光在熙攘的人群中寻找，很快，就在一个相对偏僻的角落，看到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林薇确实在那里。
她没有像以前那样穿着性感的包臀裙和高跟鞋，化着精致的妆容。
此刻的她是素颜，脸色带着一丝疲惫和憔悴，长发简单地扎在脑后。
烙馍、剁肉、夹馅、装袋，她的动作让陈默回想起之前自己摆摊的时候。
当时，林薇穿着光鲜亮丽来为自己捧场。
她卖的是肉夹馍和凉皮，摊位前排着不短的队伍，但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很多排队的人眼神并不是冲着食物，而是贪婪或好奇地打量着林薇本人。
议论声、拍照声不绝于耳。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花哨、一看就是纨绔富二代的年轻人，带着几个跟班，晃晃悠悠地挤到了摊位最前面。
他斜着眼，用轻佻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林薇，故意提高音量：
“哟，这不是咱们海大鼎鼎大名的美杜莎林薇女神吗？怎么沦落到这儿卖肉夹馍了？啧啧啧……”
林薇头也没抬，继续手上的动作，仿佛没听见。
富二代觉得被无视了，有些恼羞成怒，用手敲了敲摊位：“喂，跟你说话呢，聋了？”
林薇这才缓缓抬起头，眼神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要买馍？请排队。”
富二代嗤笑一声：“排什么队，爷今天包场了，你这儿所有的肉夹馍，我全要了，一百份够不够？”
人群发出一阵惊呼。
富二代得意洋洋，凑近一步，压低声音，语气充满暗示：“不过，条件是今晚陪哥哥我出去转转，溜达溜达怎么样？”
林薇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
她抬起头，看着富二代，忽然莞尔一笑。
这一笑，即便未施粉黛，依旧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她红唇轻启，声音清晰而冷静：
“陪你出去转转？可以啊。”
富二代眼睛瞬间冒光。
林薇接着说道：“但那是另外的价格，一百份肉夹馍可不太够。”
富二代迫不及待：“多少钱？你说！爷给得起！”
林薇微微一笑，吐出一个数字：“一千万，现金还是转账？”
富二代：“！！！”
他的脸色瞬间由红转青，由青转绿，像是吞了只苍蝇般难看。
他咬牙切齿：“林薇，你他妈在跟我开玩笑吗？”
林薇收敛笑容，眼神骤然变冷，反问道：“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富二代被噎得说不出话，气得额头青筋暴起，指着林薇的鼻子怒骂：“靠，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以前那个高高在上的女神了？醒醒吧！你家破产了，欠了一屁股债，想想怎么还钱吧。”
面对如此侮辱，林薇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只是冷冷地吐出几个字：
“我有钱的时候看不上你。”
“我现在没钱了，同样看不上你。”
“懂了吗？”
“滚。”
三言两语，气场全开，直接将那富二代怼得脸色铁青，哑口无言。
在周围人群的哄笑声和指指点点中，他狼狈地带着跟班灰溜溜地挤出了人群。
现场不少吃瓜群众都暗自感叹：“不愧是林薇啊，就算落魄了，这女王气场还是一点没变，牛逼！”
躲在人群后暗中观察的陈默，看着这一幕，心里挺不是滋味。
很快，准备的食材卖完了。
林薇开始默默地收拾摊位，清洗工具，动作利落却透着一股沉重的疲惫。
陈默深吸一口气，从暗处走了出来，来到摊位前。
“老板，还有肉夹馍吗？”他轻声问道。
正在低头擦桌子的林薇头也没抬，习惯性地回答：“没有了，卖完了……”
话说到一半，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
四目相对！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林薇的眼神中闪过诸多复杂的情绪——惊讶、尴尬、还有欣喜，都有。
“是……是你啊，好久不见。”她的声音有些干涩。
陈默努力挤出一个轻松的笑容：“也才一个多星期没见而已。”
林薇低下头，继续擦着已经干净的桌子，声音带着一丝飘忽：“是吗？才一个星期吗？我怎么感觉好像过了好久好久了。”
就在这时——
“轰隆隆——！”
天空传来沉闷的雷声，乌云密布，眼看就要下大雨了。
夜市上的人群开始骚动，纷纷收拾东西往学校跑。
陈默看了看天，又看了看林薇开口道：“要下大雨了，走吧，先回学校？”
林薇摇摇头，语气平淡：“我已经从学校宿舍搬出来了。”
陈默一愣：“搬出来了？那你现在住哪？”
“不远……要去我出租屋坐坐吗？”
陈默看着她疲惫却强撑坚强的样子，心里一软，犹豫了一下，点头：“行，走吧。”
就这样，陈默坐上了林薇的美食三轮车的后座。
林薇骑着车，在逐渐稀疏的人流和渐起的夜风中，朝着与大学城繁华区域相反的方向驶去。
大约二十分钟后，三轮车在一个看起来非常老旧、破败的居民小区门口停下。
这里没有门禁，没有保安，楼道的墙壁斑驳，贴满了各种小广告。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老旧房屋特有的潮湿气味。
林薇领着陈默，爬上了没有电梯的四楼。
她用钥匙打开了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
门后的景象，让陈默的心再次被揪紧了。
那是一个极其狭小的单间，面积可能还不如大学宿舍大。
一张简单的单人床，一张旧书桌，一把椅子，还有一个简易的灶台和小冰箱。
东西很少，却摆放得井井有条，窗台上甚至还养着一盆小小的、努力生长的绿萝。
“随便坐吧，地方小，别介意。”林薇放下钥匙，语气尽量显得平淡。
陈默点点头，在屋里唯一的那把椅子上坐下，感觉有些局促。
林薇拿了换洗衣服：“我身上都是油烟味，先去洗个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