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雨桥简单给晏绯讲解了“斗地主”的规则,两人一鬼便围坐在一起开始玩。
“抢地主!”
“我抢!”
“加倍!”
师父虽然双手被粗糙地缝合着,但出牌的速度快得惊人!
他根本不用像常人那样把牌铺成扇子形,而是直接将几张关键牌巧妙地“卡”在手指的缝合线上,需要时手指微动,牌就如同变魔术般飞了出来!
晏绯和沈雨桥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跃跃欲试,逐渐变成了难以置信,再到面红耳赤!
师父则拍着桌子哈哈大笑,得意非凡。
“你作弊了吧?!”沈雨桥输急了,指着师父喊道,“你肯定偷看我的牌了!”
师父委屈地反驳:“这叫手气!懂不懂?而且我的头发全挡在脸前面,我拿什么偷看你的牌?”
沈雨桥不信邪,狐疑地环顾四周,目光突然定格在自己身后那个矮柜的顶上——那里好像放着个圆溜溜、反着光的东西?
他眼疾手快,一把将那东西抓了过来,摊在手心一看——竟然是一颗栩栩如生的、带着血丝的眼球?!
“哎哎哎!我的眼球!”师父的声音立刻传来,“不小心放到哪里的,快还给我!”
沈雨桥捏着那颗冰凉的眼球,气得笑了出来:“您可真是‘好不小心’啊!就是故意放在我背后,用它来偷看我的牌吧?!”
“没有!真没有!快还我!”师父有点急了。
沈雨桥却一把揪住师父那杂乱的白发,假装用力拉扯:“让你作弊!让你偷看!”
“哎哟!别拽我头发!别拽!我要散架了!真的要散架了!”
结果……“哗啦”一声,师父的鬼魂真的就在沈雨桥的“拉扯”下,瞬间解体,变成了一堆“零件”散落在地上——脑袋、胳膊、腿、躯干……七零八落。
沈雨桥看着地上的一堆“师父”,沉默了三秒,然后面无表情地把被子一掀,钻了进去,闷声对晏绯说:
“我要睡觉了。晏绯,你拼一下师傅吧。”
说完,他真就闭上眼睛,假装睡着了。
晏绯看着地上那堆“零件”,又看看床上“装死”的沈雨桥,哭笑不得。
他只好认命地蹲下身,开始尝试把师父的鬼魂重新拼装起来。
一个小时过后……
一个脑袋装歪了、胳膊腿接得长短不齐、甚至一条腿还装反了的、奇形怪状的“师父”,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狐狸精!你说实话!你长这么大,见过人吗?!啊?!你把我拼成这个鬼样子,你自己不害臊吗?!”
那个被晏绯拼得歪七扭八、仿佛随时会散架的师父鬼魂,颤颤巍巍地飘到了床边,用那颗歪斜的脑袋看着床上蒙着被子的沈雨桥,发出的控诉:
“呜呜呜……徒弟!我的好徒弟!你快起来看看呐!”
他的视线扫过晏绯,“这狐狸精!他根本没见过人!他不懂人体的构造!他没有见过世面!手艺太差了!”
他飘得更近了些,语中充满了怂恿:“徒弟!你不要和他谈恋爱了!咱们师徒两个走吧!离开这个伤心地!呜呜呜……”
沈雨桥终于绷不住了,一把掀开被子,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他一边笑一边坐起身:“好啦好啦!师父你别闹了!我来给你拼!”
他下床,动作熟练而专业地开始重新组装。
他拿起一条胳膊,指着断口处整齐的横截面,对旁边好奇围观的晏绯解释道:
“你看这里,晏绯。这是肱骨髁上嵴的断面,要和肩胛骨的关节盂这个角度对合……还有这里的桡神经沟走向要对准,不然胳膊活动会不灵便……”
沈雨桥说得头头是道,用的是现代医学知识的专业术语。
晏绯蹲在旁边,金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其实一句话都没听懂,但他看着沈雨桥专注认真的侧脸,只觉得无比可爱。
他下意识地、有节奏地摇晃着自己蓬松的大尾巴,嘴里不停地、真心实意地赞叹:
“嗯嗯!好厉害!雨桥好厉害!”
在沈雨桥专业的手法下,师父很快被重新拼装得端正、牢固了许多。
看着师父终于恢复了“人形”,晏绯突然想起了之前那场惨烈的天劫和师父的诀别,他疑惑地歪头问道:“对了,师父,你那时候……不是跟我们说,那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吗?还说‘这真的是最后一次见面了’?你怎么……”他指了指现在完好的师父鬼魂,“还在啊?”
师父刚刚站直身体,听到这个问题,动作顿了一下。
然后,干笑两声,解释道:
“这个嘛……嘿嘿……”
“我当时是想着……功成身退,魂飞魄散也挺好的……”
“但是吧……”他的声音突然变得理直气壮起来,“我一想到!我一闭眼!我的好徒弟!我的好白菜!就要被你这只狐狸给拱了!”
“我这心里啊……就憋着一股气!这眼睛……它就硬是闭不上!”
“结果……嘿!你猜怎么着?”师父带着点小得意,“我这股‘不甘心’的劲儿太猛了,硬生生……把最后那道本来该把我劈散的天雷……给挡住了!”
“然后我就……顺势又缩回碗里养伤去了。”
沈雨桥:“……”
晏绯:“……”
沈雨桥看着师父那副“我就是不放心”的样子,又是好笑又是感动,最终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