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乜了齐妃一眼,瞬间看穿了她的心思。谁说齐妃蠢得没边?现在不是挺有心眼的吗?知道反抗不了皇后的意思,就到他这里来暗戳戳上眼药了。</p>
不过皇帝并不反感齐妃的举动,毕竟皇后做得太过了。青樱才八岁,难道要让他的儿子不娶嫡福晋,等着她长大吗?青樱不过是个臣女,即便是皇后的侄女又如问?她还能尊贵得过天家血脉?她也配让三阿哥等着?</p>
“朕知道了,皇后那儿朕自会去说。若是皇后执意让青樱嫁给弘时,等青樱及笄后,朕再将她赐婚给弘时做个侧福晋就是了。”皇帝揉了揉眉心,毕竟也是纯元的侄女,他还是愿意给些许的宽容。</p>
齐妃闻言心中松了口气。其实她觉得弘时的侧福晋也可以选个家世不错的,可她也知道三阿哥的婚事她这个额娘只有知情权,没有反对与挑选的权力,只能应下:“臣妾知道了。”</p>
皇帝叹了一声:“起来吧!等朕给弘时赐婚后,用不了多久你就是要做祖母的人了,日后行事还是稳重些。”</p>
“是。”齐妃点头应下。</p>
皇帝看看天色,道:“时辰不早了,伺候朕洗漱吧!”</p>
见皇上没有要离开的意思,齐妃欢欢喜喜的去吩咐宫人端水进来伺候皇上洗漱,自己也去拆发洗漱了。</p>
沈眉庄坐在翊坤宫内,昏黄的烛火摇曳不定,将她的身影映在墙上,也映出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倦意。她低头专注地抄写着账本,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那账本上的字迹小而密,殿内的光线昏沉,让她的眼睛渐渐酸涩难耐。</p>
她微微蹙眉,抬起手轻轻揉了揉眼睑,试图驱散那股疲惫与酸胀,却只是徒劳地换来短暂的舒缓。</p>
片刻后,沈眉庄轻放下笔,双手捧起抄写好的账册,缓步走到珠帘之前。她目光微抬,隔着珠帘望向那慵懒地倚在贵妃榻上、闭目养神的华妃。</p>
颂芝守在华妃身侧,见沈眉庄走近,便轻步上前,抬手撩起珠帘,从沈眉庄手中接过抄写的账册,转身恭敬的将其轻轻放置于贵妃榻旁。</p>
珠帘微晃,映着殿内摇曳的烛光,似水流般打破一室静谧。</p>
华妃缓缓睁开眼,将账册挪到眼前看了看,嗤笑道:“沈贵人好歹也是大家闺秀,怎的这字写得这么乱?”</p>
沈眉庄垂着头,轻声解释:“烛火太暗了,嫔妾实在看不清楚,还请娘娘见谅。”说着,她欠身行礼。</p>
华妃漫不经心地瞥她一眼,幽幽道:“你自己抄了账簿,自然知道宫中开销庞大,本宫身为众妃之首,不得不做节俭表率。况且本宫听闻,若写得真好,摸黑也能字字娟秀,贵人的托词未免牵强了点。”</p>
“那嫔妾再去抄录一份。”沈眉庄再愚钝,也心知华妃不过是因为对嬛儿心存怨气,想磋磨她来泄愤。</p>
她更清楚如今还不能与华妃正面相抗,不仅因自己的位份尚低,宠眷亦不及华妃深厚,更何况论家世,她的出身虽好却也无法与华妃相提并论。</p>
如此种种,沈眉庄唯有将委屈压在心底,默默忍耐着华妃的刻意针对。</p>
华妃懒洋洋道:“你抄去吧,本宫打个盹。”顿了顿,又道:“颂芝,宫里太亮了,再去灭两盏灯。”</p>
“是。”颂芝福身应下,挥手示意宫女灭烛火。</p>
看着比之方才更昏暗的殿室,采月很是心疼沈眉庄,可连小主都不敢出言反驳,她一个奴婢就更加不敢出声了。</p>
要是她不知轻重的出声求情,惹怒了华妃,只会连累小主更加遭罪。</p>
看着艰难抄录账簿的小主,采月只能干着急,只恨自己帮不上忙,同时心里也对甄嬛生出怨怪,要不是甄嬛惹怒华妃,小主也不会被华妃如此磋磨。</p>
在她看来,华妃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明明是甄嬛的错,可知道甄嬛如今正得宠,怕惹得皇上不悦,所以甄嬛这个正主的麻烦她不去找,反倒把满腔怒火撒到了旁人身上,寻她们小主来泄愤。真真应了那句“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害得她们小主无端受累。</p>
甄嬛坐在妆镜前卸妆拆发,不由问浣碧:“你说,齐妃难得见皇上一次,应该会很高兴吧!”</p>
浣碧知道甄嬛心里不是滋味,宽慰道:“小主,别想那么多了,还是早些歇息吧!”</p>
甄嬛身着浅蓝色寝衣,扶着浣碧的手起身,看到摆放在一旁的琴,怅怅地叹了口气,随手拨弄琴弦,指尖一滑,长长的音韵如溪水悠悠流淌。</p>
刚弹了几下,甄嬛想起上次的事,忙停下手。</p>
浣碧疑惑:“小主怎么停了?”</p>
甄嬛轻叹一声,道:“上次皇上驾临长春宫,我心中惆怅难掩,随手拨弄了一曲《湘妃怨》。谁知此举却招来六宫针对,皆以为我是借琴音争宠。还是罢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p>
她的声音低柔,却藏着一丝无奈与隐忍。</p>
“既然小主不想弹琴,不如早点歇息吧!”浣碧不想甄嬛呆坐着自苦,再次劝道。</p>
“也好。”甄嬛同样不想浣碧为她忧心,往床榻走去。</p>
安陵容舒服的躺在床上,悠闲地与守夜的灵之聊天。</p>
“小主,您觉得今夜莞贵人还会不会再弹琴?”灵之一边在地毯上铺着守夜时所用的被子,一边好奇问道。</p>
安陵容道:“有了上次的事,这次应当不会了。”</p>
灵之在铺好的被子上盘腿坐下,点头道:“也是,若再来一次,莞贵人与齐妃那是真真的结死仇了。”</p>
“若再发生一次,恐怕连太后都要出面了。”安陵容低声分析,“太后表面上对后宫之事不闻不问,可实际上,这宫里的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和耳朵。上次皇上丢下齐妃转去碎玉轩,尚可归为意外,但若再来一次,就不能再说是意外,而是莞贵人蓄意争宠了。太后或许对齐妃个人的荣辱无甚关心,但齐妃毕竟是三阿哥的生母,为了三阿哥的脸面,太后绝不可能再坐视不理。”</p>
灵之认同道:“小主说的是。要是太后出面,只怕莞贵人有的受了。”</p>
安陵容叹道:“是啊,倘若太后出面训诫,即便皇上求情,莞贵人只怕也不好受。”</p>
主仆俩又说了会儿闲话,见安陵容打了呵欠,灵之忙劝她睡下。</p>
刚睡下不到一个时辰,门外忽然传来“笃笃”两下轻响。灵之闻声立刻起身,走向房门处。打开门后,只见小庄子站在门外,神情略显急切。她微微一怔,心中涌起一丝疑惑,随即问道:“这么晚了,小庄子,你这是有什么事吗?”</p>
两人在门外窸窸窣窣的交谈起来,安陵容也醒了过来,出声道:“灵之,出什么事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