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怎么有空来臣妾这走走了?”安陵容随着皇帝一起往暖阁走去。</p>
“怎么,无事朕还不能来看你了?”皇帝拍了拍她的小手,两人一同坐下,又仔细打量她被面纱遮住的脸,关心道:“朕听太医说你对欢宜香过敏,在翊坤宫晕倒了,可好些了?”</p>
安陵容抬手隔着面巾轻轻触碰了一下脸颊,“已经好了许多,赵太医留下的药膏甚好,臣妾用后脸上的红疹消了许多。”</p>
“那就好。”皇帝点头。</p>
安陵容拉着皇帝的衣袖,紧张问道:“臣妾这样,皇上可会嫌弃?”</p>
皇帝笑着安抚:“你只是过敏而已,又不是好不了了,朕怎会嫌弃。”</p>
安陵容狠狠松了一口气,“臣妾方才醒来照镜,就一直担心皇上瞧见臣妾脸上的红疹,会嫌弃臣妾,不愿再见臣妾。”</p>
“你呀,就是心思敏感了。”皇帝张口就道:“朕不是那等以貌取人之人,心善则貌美,你无需担心。”</p>
这话安陵容听得直想翻个白眼,心中暗自冷笑。既然口口声声说不以貌取人,那为何被选入宫的尽是容貌姣美的女子?又怎么不见对曹贵人多几分恩宠呢?</p>
若是她容貌平平,又哪有机会入选,又怎会让他愿意花时间体会她内心是否美好?话说得再动听,也不过是假话罢了,半点也当不得真。</p>
不管心里如何吐槽,安陵容面上一副感动的模样:“臣妾就知道,皇上不是那等肤浅之人。”</p>
两人说说笑笑了几句,皇帝对安陵容说道:“朕今日过来,原是有个打算。朕想等你身体好了,让你也跟着学着点管家的事。”</p>
安陵容心下纳闷,不是已经让沈眉庄学习管理六宫的事了吗?怎么忽然又想让她去学,难道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沈眉庄做什么什么让皇帝不满的事了?</p>
她有些迟疑,这管家的事,接还是不接?</p>
不过只犹豫了一瞬,她就决定拒绝。自己现在在后宫还没站稳脚跟,就算有剧情这个外挂,但随着她的到来,一些事已经有了变化,剧情也会因为她的改变而发生变化,不能再完全依赖剧情这个外挂了。</p>
再一个,她现在也不是皇后的对手,更经不得太后的惦记。</p>
即便她谨慎的躲过皇后设下的削减分例的陷阱,只怕还会有层出不穷的陷阱等着她,还是再等等吧。别最后没拿到宫权不说,反而还平白惹一身骚,又被华妃记恨上了。</p>
华妃可是把宫权视为己有,谁接就等于和华妃对上。就怕华妃会因此而盛怒之下失去理智,直接动手要她性命。</p>
可拒绝也不能直接就这么拒绝,否则她会成为下一个敬嫔,还是要讲究方法的。</p>
安陵容面露羞涩:“臣妾自是想为皇上分忧的。不过臣妾不懂这些……”她略停顿了一下,可怜巴巴地看向皇帝,为难道:“况且臣妾刚入宫没多久,家世低微,位份又低,谁都比不得。就怕不仅不能服众,还会让下面的人阳奉阴违。”</p>
见皇帝陷入沉思,她立马做出一副愿意为他做任何事的模样,语气坚定而深情:“只要是为了皇上,再难臣妾也愿意!只要能为皇上分忧解愁,臣妾心中便欢喜无比。”</p>
这一番话说的皇帝又是怜惜又是欣慰。顺着这话就想到,安陵容的家世的确太低了。其父安比槐只是个小小的县丞,连个七品的知县都不是,简直毫无助力可言。</p>
他记得曾听安陵容说起说有一个胞弟,似乎已经考过了童试。准备来年二月下场参加县试,四月参加府试,之后还要参加院试。听着是个不错的,或许可以再看看。</p>
若是个能用之人,日后他或许可以提拔一二。既然她的父亲不得用,那提拔她的弟弟也是可以的,这样日后她也能有个依靠,不叫她在后宫势单力薄,处处谨小慎微。</p>
安陵容满心满眼都是他,为了他什么都愿意做,这份真心与情意难得,也让他很是受用,还是不要为难她了。</p>
他虽喜欢华妃的小性子,但也知道她对妃嫔脾气向来不大好。</p>
目光落在安陵容光洁的额头上,那几颗醒目的红疹显得格外刺眼,既让他觉得碍眼,又有些心疼。他心中暗自思忖,容儿尚且还未涉足六宫的事务,便已被世兰磋磨了。若是真让这么好性又没有家世依靠的容儿接手这些事,真不知会被磋磨成什么样。</p>
思及此,皇帝便道:“管家一事,是朕思虑欠佳。华妃虽本性不坏,但终究毛燥气盛了些。你性子纯善,怕是会吃亏。这管家一事就罢了。”</p>
安陵容见皇帝打消了让她学习六宫事务的念头,且没有不满,立马自责道:“都是臣妾不好,位卑言轻,家世又低,不能为皇上分忧。”</p>
皇帝顺着她的话道:“其实容儿何必妄自菲薄,家世如何是自己无法决定的,但你可以靠自己争出一副好门第来。”</p>
见皇帝上钩了,安陵容努力按下心中喜意,做出一副低落的模样,道:“臣妾只是一个弱女子,若不是有幸得了皇上垂怜,只怕如今还不知会在哪儿受苦呢,又哪里能有这个本事。”</p>
瞧着安陵容那自卑又低落的模样,皇帝心下不忍,在他看来明澈单纯的安陵容该活得鲜亮些才是。遂叹息一声,缓缓道:“你父亲在县丞的位置上也有许多年了吧,也是时候该动一动了,不如就先做个知县吧。”</p>
他想着给安比槐升一升位置,先当个知县,而后再找个合适的机会让安比槐立个不大不小的功,自己也好让他再升升官。如此,容儿就不必为了家世而自卑了。</p>
安陵容愣了一下,她那话是暗示他给自己升一升位分,不是要为安比槐升官说的啊!</p>
不过她很快调整过来,先是惊喜,随后赶紧起身跪下,郑重道:“臣妾能得皇上如此看重自是欣喜万分,可臣妾有些话不得不说,请皇上听臣妾容禀。”</p>
皇帝蹙了蹙眉:“有什么话你起来说。”</p>
安陵容摇头,“就让臣妾这么说吧,否则臣妾心里难安。”</p>
“既如此,那你说罢。”皇帝也不勉强。</p>
安陵容缓缓道:“承蒙皇上恩典,要赐升臣妾父亲的官职,臣妾本当欢喜叩谢。可臣妾心中却难掩忧虑……有些话不得不说。臣妾父亲的县丞之位乃捐官而得,实际父亲为人胆小怯懦,实在是无过人之能,亦无显著功绩。若是骤然得皇上提拔,臣妾恐他难以胜任,反倒辜负了皇上的器重,更恐圣名被污。”</p>
她的语调虽平缓,却透着隐隐的不安与自责。</p>
皇帝诧异道:“旁人都恨不得朕能多多提拔她们的父兄弟侄,唯有容儿不同,不仅没有被这样的事冲昏了头,反而对朕一如既然的坦诚。”</p>
停了停,他欣慰道:“朕果然没看错人,你是个好的。”</p>
安陵容的反应皇帝很满意,这也证明他看人的眼光不错,她也没辜负他的看重。</p>
“臣妾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哪里当得皇上如此夸赞。”安陵容羞赧地低下头。</p>
“快起来吧,地上凉。”皇帝朝安陵容伸出手。</p>
这次安陵容倒也不再执着跪在地上,将手放在皇帝的掌心,就着皇帝拉她的力道起身,坐在皇帝身边。</p>
见安陵容欲言又止,皇帝问道:“容儿可是还有话想说。”</p>
安陵容点点头,犹豫着道:“官员的提拔与任职乃政事,臣妾本不该多嘴,可事关皇上的圣名,又涉及臣妾的父亲,臣妾还是想将自己的想法说一说,望皇上准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