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城墙那一刻，圣月看清了龙皓晨苍蓝色的双瞳。</p>

“这才是二殿下……”</p>

冷风无情刮过圣月侠者已经苍老的面孔，他抬头望向云端之上平静无波的魔神皇，深深的屈辱感油然而生。</p>

人类，从来都是这位眼中最不值一提的蝼蚁。</p>

所有攻击在接近龙皓晨的瞬间，枫秀抬指一动，紫光在龙皓晨周围荡开，所有攻击被骤然加大的威压碾得稀碎。</p>

天空弥漫着不祥的紫光，几乎所有人都在这恐怖如斯的威压下感觉到窒息。</p>

生灵之金在他体内不断修复着断裂的经脉，冷风不停灌入伤口，细密强烈的痛意钻入脑海，苦痛与尘沙侵蚀了理智，血淋淋的冷风将他卷入一个悠长平淡的梦境。</p>

朝阳初升，晨光熹微。入春的暖风一下下温柔地拍在脸上，光线刺得人下意识眯起眼。窄小的视线中，他看见一头秀发低束的妇人笑得温柔，微风吹动妇人用粗布制成的长裙，一步一步朝浑身是血的少年走来。</p>

“雨浩，你怎么在这里？”霍云儿走到他面前蹲下，温声问道。</p>

“母亲……”霍雨浩嗓音沙哑不堪，他张了张嘴，几个变了调的音节像是从破风机中挤出来的。</p>

“累了就回家吧，妈妈一直都在。”霍云儿笑靥如花，岁月从不败美人，那双好看的眼睛里笑意温柔，深处水光潋滟。</p>

闻言，他眼角无意识渗出一滴泪。</p>

洗好的床单正晾在木头搭成的晾衣架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跟着微风摆动，搓衣板斜靠在木盆边，皂角清新的味道好像随风飘到了鼻尖，他从中嗅出了对那间小屋的眷恋。</p>

溪水在阳光下慢慢淌着，一切都如此简单温馨。</p>

霍云儿拿出一块手帕，慢慢替他擦拭干净脸上的血渍，眼底满是心疼，眼眶也跟着红了。</p>

“都怪妈妈没有保护好你……”</p>

妇人眼角的泪珠闪着光，她小声哽咽了，似是不忍看见少年骇人的伤口。</p>

霍雨浩眼睫颤动一下，指尖动了动，想给母亲擦干泪水，却发现手指像有千斤重一般，怎么也抬不起来。</p>

霍云儿颤抖着，俯身抱住了霍雨浩，眼泪再也控制不住。</p>

“对不起，雨浩……”</p>

一位坚韧温柔的母亲，怎么可能对孩子在外跌倒受的伤无动于衷。她好自责，也好后悔，她的孩子怎么吃了这么多苦呢。</p>

听着霍云儿再也抑制不住的哭腔，心像被狠狠揪住一般疼。</p>

“不要哭，妈妈。”他从喉咙里费劲挤出来这么几个字，被太阳接触到的皮肤并没有回暖，一直维持着冷度。</p>

他只感觉意识越来越昏沉，几乎要在母亲怀抱里睡着了。</p>

草坪在缓慢下陷，蔚蓝天空的边际被黑色一点点吞噬，幻境正随着意识的消散而崩塌，霍云儿的啜泣离耳边越来越远。</p>

但霍雨浩感觉不到。</p>

意识沉浮之间，那点求生的意志像是被千万个子夜中求而不得的温情磨灭了。</p>

蓝天、微风、阳光、皂角的香味……</p>

和母亲久违的怀抱。</p>

心底这个美好的幻境已经被埋藏太久，这回就让他这样睡一会儿吧。</p>

即使即将永不醒来……</p>

突然，一阵温热附在手腕，身体停止了下陷。几乎死机的意识回笼些许，睁开眼，对上母亲红肿的眼眶。</p>

“霍雨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