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有宾客的喧闹，不再有规矩的环绕，连空气也被那种即将告别白昼的海风慢慢吹沉了，像是一幅光影柔和的油画，缓缓收起了前半日的热闹与仪式感。</p>

还若回到房间，化妆师迅速为她卸去红妆，热毛巾敷在额间的那一瞬，她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已经出了一身的汗。</p>

肩上的披帛被轻柔解开，素昭月轻车熟路地拆开了她发间繁复的金簪，将一缕缕卷发重新梳理，打散，再顺着她的头骨一寸寸编织上新的发饰。</p>

妆容也做了调整，不再是端庄含蓄的传统造型，而是重新铺上了一层细闪光晕，衬得她的金红眼睛像是水面上闪着月光的赤金羽翅。</p>

礼服换成了她的婚纱，白色的，银光闪闪，裙摆拖地，身后特地做了大气的蝴蝶结，像一张一翕的羽翼。</p>

里衬的丝绸布料像极光一样顺滑，更贴合海风的纹理，长裙裙摆被一圈一圈雪白和浅蓝的轻纱裹住，像是随时会被潮水卷走的晨曦。</p>

她站在镜前，看着镜子里那个缓缓变得不再是承托着繁文缛节的千金，而是她自己。是穿着漂亮婚纱的她，属于孟宴臣的她，接下来要走向命运交汇之处的她。</p>

与此同时，隔壁房间里，孟宴臣安静地坐在沙发上。他低头看着袖口，像是在调节呼吸，也像是在反复确认：今天，是他这一生最重要的夜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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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礼服已经换好，午夜蓝的高定西装紧贴着肩背。这件衣服的设计是他亲手构思的，所有的小细节都是由他亲自跟设计师沟通，再由设计师落实。</p>

西装采用了特殊布料，在室内灯光下看起来接近黑色，但在极光照耀下会显出深邃的蓝。意式收腰剪裁，戗驳领设计，领片是同色丝缎材质。</p>

内搭纯白衬衫，领带是深蓝色真丝，领带夹是铂金材质。</p>

妆造师替他整理完最后一颗袖扣，他站起来，拿起置于桌角的胸针。那是他早年在塞浦路斯以高价拍下的一枚古董金蝴蝶，羽翼之间点缀着一枚稀有蓝宝石。</p>

那颗蓝宝石，曾经象征着他死去的梦想。蝴蝶、昆虫、一切自由的东西，鲜活的生命。可如今，又被他重新别在了胸口。</p>

是赠予她的东西，回归于婚礼这一刻，也贴近他的心脏跳动的位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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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五十分，两辆车分别从不同方向驶向位于大雷克雅未克地区（市区东南） 的álftanes海滩。</p>

那是一片放眼全世界都极其罕见的白色沙滩，四月的夜风仍带着未彻底融化的寒意，沿岸错落点缀着细小的灯串，像是远方星星坠入人间。</p>

场地没有做任何的装饰，只是纯粹的大自然气息。今天的月光是清冷的，让这篇本就美丽的海滩在此刻变得更加神圣。海面就像是镶有不规则切面的水晶，在夜色中反射着微弱光晕。</p>

孟宴臣先到。他站在海滩边缘，海风卷起他羊绒大衣的一角。仿佛这一刻，大衣里裹着的不再只是冰冷的西装，而是他未来的全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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