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若转过头来，轻轻点了点头。她的眼睛里泛着一点光，好像是被春日轻柔风吹拂过湖面的波光，不浓烈，却真切。</p>

两人相视一笑，没再多说什么。</p>

素昭月把最后的草图收好，叠入工作档案夹时动作很轻，好像在保存一封信。</p>

——她知道，新娘的声音其实也可以响亮。</p>

哪怕无法在一开口时便响彻夜空，却也仍然值得倾听与回应。</p>

门外，一辆深灰色的车已经静静停在街口。</p>

孟宴臣靠在车门边，低头翻着什么，听见门铃响时抬起头。那一瞬间，风从他身侧吹过，外套一角轻轻扬起。</p>

他的眼神落在还若身上，眼底深深浅浅地浮出一点光。</p>

还若走过去，他替她拉开车门，动作熟练而安静。</p>

车内没有多余的言语。</p>

他只是让她靠着，调整好椅背，然后一只手稳稳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搭在她座椅边沿，像是护着什么不容打扰的珍贵物。</p>

窗外街景缓缓后退。</p>

月光从挡风玻璃倾泻进来，照亮她裙摆边沿那一抹尚未收起的薄纱。</p>

还若歪过头，看着窗外有些出神。</p>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那种“终于被认真对待”的心情，不知为何此刻比任何时候都更清晰、更让人安心。</p>

而他就在身边，安静地守着，不打扰、不逼问，甚至连目光都落得恰到好处。</p>

像她所有迟来的选择，终于被他一一接住。</p>

可其实，还若不知道的是，孟宴臣有那么一瞬间，他忽然很想拉住她的手。</p>

就在她坐在那张试衣台前，指尖轻轻搓着裙摆的边缘，明明眼睛里闪着光，却一连几次都说——“也可以。”</p>

他知道那个语气。</p>

她在每一个想要约会的日子试图亲昵，却又被孟宴臣密密麻麻的行程安排打破妄想，偶尔心情低落但却又沉默着不敢开口时……也是这样的语气。</p>

她从来不是没想法。她只是太懂“收起想法”，以至于连开心都要经过衡量。</p>

这世界教会她的不是如何张扬，而是如何别惹麻烦。</p>

就像一个总被人推开的孩子，最后学会了提前离场，不让任何人有拒绝她的机会。</p>

他知道她有多努力才说出一句请求，也知道她过去被多少次“你不配”压得开不了口。</p>

所以他坐在一楼，哪怕目光一直落在手中的财报，但却又悄悄听到她开口：“……如果裙摆能再垂一点？”</p>

那一刻，他几乎红了眼。</p>

她终于说“我希望”了。</p>

她终于，不再说“也可以”了。</p>

这是孟宴臣这辈子…最想听到的一句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