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宴臣叹了口气，最终还是伸出手，带着一点绝对的力量，抓住母亲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却又不由自主放松了指尖的握力，仿佛害怕伤到她。</p>

<span>孟宴臣</span>您摸到吗？这里...</p>

西装面料下传来失控的心跳，冰冷又沉寂。</p>

<span>孟宴臣</span>它每次跳得这么痛的时候…您都在看向别处。</p>

付闻樱下意识想要缩回手，因为她竟然在那一瞬间，感到了掌心的突然幻痛。</p>

二十三年了，她居然还能回忆起急诊室输液管那截冰凉的聚乙烯触感。</p>

当时护士说这孩子血管太细不好扎针，而现在她终于摸到，那些被错过的脉搏全变成了儿子胸口的淤青。</p>

她该说些什么？说记得他最爱龙井的采摘批次？说知道他总在凌晨三点修改企划案？</p>

还是坦白自己其实不止一次悄悄关注过他，生怕他刚继任董事长的时候什么都不顺心遂意？</p>

她突然有些明白了——这个儿子，早就不再是她手心那个任由她摆布的孩子了。</p>

<span>孟宴臣</span>我说的每一句话仿佛天生就是为了需要称你心意</p>

<span>孟宴臣</span>如果抛却这些来说，您有哪怕一次许我反驳吗？</p>

<span>孟宴臣</span>我不需要用另一半来把自己推上神坛，也不需要用所谓责任来为难我的孩子</p>

<span>孟宴臣</span>母亲，我不想再走您的的老路，也不想被所有人铭记。</p>

<span>孟宴臣</span>可是除了这些，您还有什么别的东西能教给我吗？</p>

付闻樱出奇地沉默着，竟然一句都没有急着驳回。这是她第一次听完了这样刺耳的话，可心脏里传来的竟然不是预想之中的怒意，而是羞愧。</p>

她总担心他太感情用事，太容易被情绪裹挟。但此时此刻她终于明白——他不是冲动。他是真的，已经有能力，处理好属于他自己的世界了。</p>

她不是没有想过要改变的。在孟宴臣结婚后，她也试图学着放手、给他空间。可她的控制欲像藤蔓，一不留神就又缠住了他。</p>

她知道自己是爱他的，只是她表达爱的方式从来不是温柔的。</p>

付闻樱的爱，是那种在茶具上细致入微地擦拭、为他守病床不眠不休的爱，她有，但那不是语言化的、不是动作化的，甚至不是孟宴臣想要的。</p>

她的爱始终压抑、克制、被规训。因为，她从生下孟宴臣的那一刻起，脑海里就自动执行了某种指令。</p>

就像是她出生在豪门时，她妈妈会把她规训成一个大家闺秀一样，她下意识习得了这样的“爱”，且理所应当地认为自己也应该把儿子培养成完美的继承人。</p>

所以她能给的爱，就是她从家族里学到的。要求他、约束他、期望他，然后在这个过程里说着：“妈妈是为你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