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宴臣听到这句话，整个人像是被定住。脑袋里像是在过电一般，仿佛听到了什么足以打破他一直以来对于他们之间的关系、对于爱、对于付出和回报的理解。</p>

这好像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理解到什么才是真正的、健康的、完整的爱。</p>

他的眼眶湿得让他感觉好烫，他的感官在一瞬间变得敏感起来，他觉得自己甚至闻到了凌晨的香气。是浓雾混合着风卷起城市灯火的味道，飘渺又缠绵。</p>

<i>还若</i>当一个人被救赎时，他会不自觉觉得自己是残破的、不完整的，所以才需要被拯救。</p>

<i>还若</i>那这样的爱就不是“我们是我们，所以我们相爱”，而是“我这么糟糕，你居然还愿意爱我”</p>

<i>还若</i>这不是自由的爱，是委屈的、带着亏欠的爱。</p>

<i>还若</i>这会让你变得不敢拥有，不敢要求，不敢任性。</p>

<i>还若</i>所以，你不欠我，我也不欠你。</p>

<i>还若</i>我们之间并没有以性命作为筹码，你并不需要因为我做了什么而想要回报我。</p>

<i>还若</i>我不否认我们的关系始源于某种救赎，或者我的私心。但，那只是开始，现在不是了。</p>

<i>还若</i>正是因为我们是平等的，不存在谁在上位谁在下位，所以我从来不想把拯救掺进爱里。</p>

<i>还若</i>这是爱真正开始的地方。</p>

或许在与还若的相处之中，孟宴臣一直以来都觉得是她救了自己。但其实她并不想拯救孟宴臣。</p>

她不否认自己的初衷只是出于怜悯或者拯救，因为她有太多和孟宴臣相似的地方了。他们的命运一样苦难，所以在她遇见孟宴臣的那一刻起，她其实是看到了过去的自己。</p>

可拯救是拯救，爱和拯救不是一码事。在相处的过程中，她看到了越来越多孟宴臣的闪光点，发现自己想要拯救孟宴臣的心思越来越淡，甚至最后模糊到连残影都看不见。</p>

<i>还若</i>在没有任何一方去施舍另一方或者妄图拯救对方的命运时，爱才真正成立。</p>

<i>还若</i>只有等到拯救的想法逐渐褪去，爱就变得清晰。</p>

还若凝视着他漂亮的侧脸，如此安心地出神起来。她想，他们是惺惺相惜的，哪怕这种感情始源于拯救，但终究不是如此。</p>

<i>还若</i>爱不等同于任何形式上的拯救，我也不会拯救你。</p>

<i>还若</i>真正拯救了你的，永远都是你自己。是那个最漂亮的孟宴臣。</p>

还若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指尖逐渐收紧，像是在确认什么重要的事情。</p>

孟宴臣缓缓抬起头与她四目相对。那一瞬间，他们仿佛都看见了澄黄的月光穿破云层刺进浓雾里，让整个机舱都变得亮了。</p>

是温柔的心跳，朦胧的爱意，以及茸茸的月光。</p>

<i>还若</i>听着，孟宴臣。</p>

孟宴臣不自觉地点点头，喉结滚动一瞬，就连因为过于全神贯注而咽下口水的声音都清晰可闻。</p>

他在那一刻，听见耳边落下漂亮的声音，漂亮到他的灵魂都为之重生。</p>

她说——</p>

<i>还若</i>孟宴臣，我爱你。</p>

<i>还若</i>我不是来救你的，我是来爱你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