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指派给自己的石臼前,拿起沉重的石杵。</p>
只捣了几下,掌心已磨得生疼,臂膀酸软无力。</p>
这身体的根基实在太差。</p>
但她角丽谯何曾真的靠力气做事。</p>
监工的婆子是个脸颊干瘦,眼带刻薄的中年妇人,姓王,她们都唤她王嬷嬷。</p>
此刻正翘脚坐在棚口竹椅上,磕着瓜子,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棚内,时不时尖声骂一句“偷懒的蹄子”。</p>
角丽谯一边慢吞吞地捣药,一边用眼角余光扫视药棚。</p>
药材杂乱堆积,多是些廉价粗劣的货色,但于她而言,已足够。</p>
她识得那些不起眼的草叶根茎,哪些相合能成剧毒,哪些煎熬可生迷幻。</p>
机会在午后降临。</p>
王嬷嬷打着哈欠,起身去如厕,吩咐另一个稍大些的女孩暂看片刻。</p>
角丽谯立刻动了。</p>
她身形矮小,动作却如狸猫般悄无声息,迅速掠至棚角那堆待处理的废弃药渣旁。</p>
指尖飞快地捻起几片干枯蜷缩的暗红色叶片,又摸到几颗未被筛净的黑色细小种子,最后从一捆晾干的根须上折下微不足道的一小段。</p>
所有动作在呼吸间完成,藏入袖中时,那临时看管的女孩正昏昏欲睡。</p>
她回到原位,将所得之物悄然置于石臼底部,盖上厚厚的黄连,慢慢捣碾。</p>
苦涩味掩盖了那几味药材被碾碎时逸出的极淡异香。</p>
她的心跳平稳,眼神专注,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冷静。</p>
配毒于她,如同呼吸般自然,是刻入魂魄的本能。</p>
日落时分,王嬷嬷回来查验。</p>
她走到角丽谯面前,瞥见那并未填满的药筐,顿时竖起眉毛,扬手便要将巴掌掴下。</p>
角丽谯却适时抬头,蜡黄小脸上挤出几分怯懦与痛苦,细声道:</p>
<i>角丽谯.</i>嬷嬷,我,我肚子疼得厉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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