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劫后余波(1 / 2)

赌场里的气氛瞬间被点燃!质疑声、怒骂声、要求算账的呼喊声如同滚烫的油锅里泼进了冷水,“轰!”地炸开了锅!一张张因输钱而焦躁通红的面孔上,此刻都写满了怀疑和不忿,无数道不善的目光齐刷刷钉在了赌场老板那张气得由红转青的脸上! </p>

“够了!”赌场老板怒不可遏,额角青筋暴跳如蚯蚓!他一脚踹翻旁边的矮凳,手中冰冷的斧头带着呼啸的风声,猛地直指向龙千言的鼻尖!“小兔崽子!这里是我张老三的地盘!轮得到你来放屁?!你算个什么东西?!找死!” 杀意毕露!寒光刺目,那冰冷的斧刃几乎能嗅到上面的铁腥味。饶是龙千言心志坚定,呼吸也为之一窒。但这逼迫,反而激起了他骨子里的孤注一擲! </p>

“地盘自然是您的!”龙千言深吸一口气,竟不退反进,迎着那慑人的斧刃方向又踏前半步!他的声音更加沉稳,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目光锐利如剑,瞬间切割开混乱的噪音,清晰地笼罩全场: “可张老板,您的话,压不住场子这鼎沸的人心!更抹不平这满堂兄弟的疑虑!今日这疑云不去,贵场日后还有谁敢放心下场?”他语速不急不缓,却字字如鼓槌敲在众人心坎上。 </p>

“这样,”他猛地一拍油腻的桌面,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将所有人的注意力瞬间凝聚,“咱们用赌场的规矩,一局解千惑!”他目光灼灼,犹如燃烧的黑曜石,紧紧锁住赌场老板:“我跟你赌!就一局,公平公正!”他刻意加重公平公正四字,“若我侥幸赢了——那就证明三点:第一,这骰子是‘误出现’于此,无关旁人诚信;也与您无关,您这赌场,清清白白,日后兄弟们大可安心来耍;第二——”他手指倏地指向还被按在桌上的马三炮,“立刻放他走人!他刚才凭‘运气’赢下的那些钱,也一并带走!输赢,赌场认账,天经地义!” </p>

他环视一圈鸦雀无声的赌客,最后将目光重重钉回赌场老板那张惊疑不定的脸上,斩钉截铁地抛出赌注:“若是我技不如人,输了这一局……话音未落,龙千言缓缓抬起双手——那双手白皙修长,此刻与粗布衣衫的袖口显得格格不入。他就在所有人,尤其是赌场老板喷火般的注视下,平静地将这双手,稳稳地平摊拍在冰冷粘腻的赌桌之上!手腕纤细,但姿态却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这两双手!张老板,您爱剁哪双,就剁哪双!绝无怨言!” </p>

话音落下的刹那,一股复杂莫名的洪流猛烈地冲击着龙千言的心岸。眼前这场看似荒诞的赌局,却如同一面突兀的镜子,狠狠照映出现实:不再有呼奴喝婢的从容,不再有前呼后拥的尊荣,不再有众星捧月的光环。危机当前,无人会因他是“龙千言”而敬畏半分!这赤裸裸的丛林法则,如同冰冷的雨水浇头而下! </p>

一丝茫然和巨大的失落感瞬间攫住了他:前路何如?以何安身立命?以何光复龙家?这念头如电光火石!转瞬即逝!几乎是在同时,一股更加倔强、更加纯粹的力量,如同熔岩般从心底深处喷薄而出!他不再是龙家大少爷,但他依然是龙千言!家族的庇荫可以消散,但他骨子里那份与生俱来的智慧、胆魄和担当,岂会被剥夺?! </p>

就在这双手拍上桌面的刹那,他已决意以身入局!。此刻,他不是看客,不是赌徒,他是为了那个即使两人不过才几面之缘,甚至有时有些混蛋,但自己早已把他当成重要的朋友——马三炮,硬生生把自己砸进这生死赌局的棋手!他不是为了证明赌场如何,也不为了赢多少钱,只是为了把一个活生生的、爪子欠剁的马三炮,从这个鬼地方里带出去! </p>

马三炮此刻眼珠子瞪得溜圆,仿佛要从眼眶里弹射出来!他那张还残留着惊吓的脸此刻彻底僵住,活像被雷劈了! 他难以置信地、直勾勾地锁定着龙千言——这龙家大少爷不是个只会摇扇子念酸文的绣花枕头吗?!那双为救自己而毫不犹豫拍在砧板上的手,和面对屠刀般眼神却依旧不退缩的勇气……这龙千言竟肯为自己做到这份上! 巨大的震撼甚至让他忘了自己刚刚还在鬼门关跳舞! </p>

情势如烈马脱缰,已非一人之力可控。赌场老板那张青白交替的脸皮狠狠抽搐了几下,眼神在暴怒的赌客和眼前这深藏不露的布衣青年间剐了几个来回。他知道,今日若不接下这一局,自家赌场的招牌算是被钉在耻辱柱上了,以后休想有人上门送钱!“哼!好!好得很!”老板咬牙切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碾碎了挤出来,“就跟你这小兔崽子赌一把!”他冰锥般的目光扫过龙千言和马三炮,“输了的话,你!和他!四只爪子,一根也别想带走!给老子留在这儿当盆栽!” 他狞笑着,仿佛已看到四只断手浸泡在血酒里的样子。 </p>

他一挥手,摁着马三炮的打手粗暴地松开了钳制。马三炮如同屁股着了火,“噌”地弹起来,踉踉跄跄扑到龙千言身边,也顾不上旁人的目光,一把揪住龙千言的袖子,将脸几乎贴到了龙千言的耳朵眼上:“我的活祖宗!你是不是被粪车熏傻了?!”他压抑着嗓音,声音急促,灼热的呼吸像小风箱一样喷在龙千言耳廓,“搭上我一只爪子还不够本?!你非得把自己这两只爪子也剁下来添盘菜?!你图个啥啊我的傻大少爷?!” </p>

龙千言没有言语,甚至没看马三炮一眼。他只是微微侧头,伸出手安抚而坚定地、极短促地拍了拍马三炮那只还在微微颤抖的手背。随后,又递过去一道眼神——仿佛在说:闭嘴,看戏,稳赢!马三炮被他这眼神定住了。满腹的担忧和骂娘的冲动,硬生生被那眼神里的不容置疑的掌控感给堵了回去。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心底那份近乎盲目的信任再次占了上风——这大少爷,邪门是邪门,本事好像也有点真……就信他这回! </p>

赌桌如同狭路相逢的古战场。 </p>

老板与龙千言各据一端。空气凝滞,只余下筹码碰撞的微响和无数道焦灼的目光。 </p>

“开!牌!”一声沙哑的断喝撕裂寂静! </p>

激战,瞬间白热化! </p>

龙千言的目光沉静如古井寒潭,周身的气息却锐利如出鞘之剑。赌桌之上,骰子骨牌之声、洗牌切牌之音,乃至荷官指尖与牌面摩擦最细微的轻响,尽数化为精密的符号,烙印进他强大的听觉网罗之中! 他那双白皙修长的手指看似随意地敲击桌面,实则每一次落点,都精准对应着记忆坐标!第一局,他以羚羊挂角般无迹可寻的控盘技巧,从容不迫地攫取了胜利!筹码小山般移到了他面前。老板额头沁出了冷汗。接下来的几轮,无论他如何变换策略,龙千言仿佛未卜先知,总能以毫厘之差,轻描淡写地瓦解他的攻势,如庖丁解牛般将胜局稳稳摘取!看着对方面前越来越少的筹码和自己这边越堆越高的“战利品”,马三炮那颗七上八下的心,终于从嗓子眼“咚”地一声落回了肚子里,甚至开始咕嘟咕嘟地往外冒快乐的泡泡!脸上的褶子都笑成了花——赢了!真赢了!爪子保住了!钱还来了!我的亲娘老子哎!发财了! </p>

赌场老板脸色灰败如土,眼底爬满了暴戾的血丝!他输急了眼,也输光了脸面!就在龙千言即将发出最后决胜之牌的一瞬,他借侧身之机,一个几乎快如闪电的小动作!一直紧盯老板动作的马三炮,瞳孔猛地一缩!他清楚无比地看到老板身后一个心腹打手,指尖如毒蛇吐信,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一张硬物塞进了老板宽大的袖袍之中! </p>

老千!他作弊! </p>

马三炮热血直冲脑门,嘴巴刚张到一半,“他……”字还没来得及吼出口,却被龙千言按下,眼神示意他不要声张。 </p>

龙千言并未揭穿!他似乎了然于胸?马三炮又惊又疑,只能把话硬生生憋回去,憋得脸都紫了。赌场老板自以为胜券在握,得意之色重新爬上眼底。他重重拍出那张自以为能翻盘的“王炸”! </p>

然而下一秒—— </p>

“承让。”龙千言的声音平静如水,指尖翻飞间,一张牌如同破晓之光,稳稳压在了老板那张得意之牌上! </p>

“至!尊!宝!” </p>

一声难以置信的抽气声在死寂的赌场里炸开!紧接着是更大片的倒吸凉气!所有人,包括老板,都瞠目结舌地看着牌面——那赫然是绝杀所有可能的最大组合!龙千言的底牌,竟是一张完美的“至尊宝”!这张牌的出现,彻底粉碎了老板卑劣换牌的最后妄想!以一种绝对碾压的姿态,宣告了这场惊心动魄赌局的最终裁决! </p>

一记完美的绝杀! </p>

绝境翻盘!龙千言不仅以真本事赢光了赌注,更重要的是——他兑现了承诺,硬生生将马三炮从剁手的屠刀下捞了出来! 两人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无需多言,相视一笑。 </p>